顾荣的身世及其生母九夫人到底是如何与顾将军结识并相恋,在将军府一直是禁忌的存在,如真的细问起来,恐怕就要追溯到二十多年以前……
那时的九夫人还只是个在烟花之地抚琴卖艺的风尘女子——夕韵。
“夕韵,快来帮姐姐揉揉!这脖子怕是都要断了!”
一身淡蓝轻纱,眉如笼烟,肤如凝脂的夕韵看着径直闯到她房中见榻就趴的好姐妹,无奈地摇头起身。
“瑶筝,钱不是一天能挣完的,哪有像你这样拼命的。”
瑶筝嘴一扁,甩起艳红色的长袖,醋味十足地反驳:“你当人人都有你那运气,总能让贵族豪坤砸下大把银子,却只是听听曲、画个像,最多不过聊聊天,还必须隔着屏风,只能望眼欲穿。我们就没这么好命了,供祖宗似地又哄又骗,才拔下来几根鸡毛,如不趁现在年轻多赚点钱赎身,等年老色衰就更没指望了!”
倚情斋,在那时是北月都城最有代表的风月场所。那里净出美人,个个才艺无双,且均是只卖艺不卖身。换句话说,都是处子。
如想一尝美味,除非花重金替佳人赎身,且人家还得乐意,要是哪个不上道的想强来……哼哼,那绝对是把自己的脸丢在地上,任人踩,蠢的没边了。
倚情斋的姑娘哪个不是绝色,喜欢的人里自然少不了达官贵人,虽然他们为了自己的名声和后院安宁不敢公然赎人,但若有人没钱没势还妄想强占,那他们就算是出于吃不到葡萄的私心,也绝对不会让你占到半点便宜。
因此,凡在倚情斋待过的女子最后不是嫁得大富大贵、鸠占鹊巢,就是守得云开见月明、终得有情郎。
当然,也有个别看淡情爱,自赎其身,找个不大不小的村镇是索性做起了老板娘,倒也赚得盆满钵满。
夕韵坐在榻沿,一边帮她按摩,一边不赞成地皱眉:“那也得适度啊!要不,钱没花完,命先没了,多憋屈!”
瑶筝急了:“呸呸,乌鸦嘴,别咒我!谁不知道你好事将近,想嫉妒死人啊!”
夕韵原本白皙的脸蛋登时染上淡粉,嗔道:“莫要乱说!咱们这里人多眼杂,万一传出去给他惹麻烦就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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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他们是如何开始的,还真点不打不相识的意味。
那时的顾长霆也不是什么大将军,只是个初露锋芒未曾真正经历过战争洗礼的年轻少将,却恰是在让同辈各种羡慕嫉妒恨的北月第一将军叶飞的麾下。
顾氏在北月也算得上是大家族,武将文官各有千秋,且均在朝中举重若轻。但顾家人天生有着股傲劲,一切名利封赏都要靠自身的实力说话,半点掺不得假。所以顾长霆也不例外,他不需靠亲戚铺路提拔,就算从小兵当起,他也有信心在不久的将来定能成为像叶将军一样的大英雄。
别看军人打仗的时候威风八面,冷血冷情,但闲极无聊时也是一个顶一个的浑,尤其是那些尚未成家立业,空有一腔热血还未及抛洒的年轻兵痞子们。
在太平盛世,无仗可打的日子里,兜有闲钱的他们也会像城里的纨绔子弟去销金藏凤之地逍遥快活,刺激下血液循环,保持良好的男性雄风。
顾长霆现下只是一个小小的少将,虽家风严谨,但为了与同僚相处融洽不搞特殊,他只能一面瞒着家里,一面频繁出入各种风月场所与人喝酒作乐。
那日,他与往常一样被几位交好的同僚拉去喝酒,只不过今晚他们去的地方叫倚情斋,而且也不知谁那么有本事竟请得那儿的头牌夕韵姑娘来抚琴,他不由也小小地期待了下。
可惜,这愿望终究是镜中月,他们只能隔着百花图的屏风瞧见一个影影绰绰的轮廓。
虽然有点失望,但也没白来,这琴技是顾长霆听过最娴熟高超的,不由开口赞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啊。”
已经微醺的同伴登时哄然大笑:“顾兄这就被迷得找不着北了!她们这里的女子哪个不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否则能勾引那么多豪坤子弟心甘情愿地掏钱嘛!”
他们说得如此大声,丝毫没顾忌屋中还有一位女子,再加上顾长霆本就对这些弱质女流心存怜悯,于是辩解道:“她们也是被生活所迫,学些技艺博人赏识也总比那些只会陪酒卖笑的强啊。”
“她们这里也陪酒的,只除了夕韵姑娘,顾兄你不知道吗?”
“顾兄,那些陪酒卖笑的也并非不会一点才艺,只是她们更喜欢卖肉而已,哈哈!”
……
只随口的一句感叹,就引来这些口水,顾长霆看着身边的几个醉鬼很是头大,恰在此时又有一人插嘴:“在你看来,学这些技艺就只是为了讨好男人,赚钱谋生吗?!”
原来不知何时,琴音已停,听着佳人冰冷的语气,顾长霆心知刚刚他们的对话已无意中伤了她,不由更加自责。他愣愣地望着屏风后立着的纤纤人影,笨拙地支吾道:“我、我无心贬低姑娘,何、何况有如此高超的技艺付出的心血也必不会少,让人敬佩。”
珠玉落盘之音再次叮咚响起:“难道就不能因兴趣而学习,因喜爱而钻研,因陶醉而迷恋吗?”
呃……顾长霆傻眼,原来重点在这儿。
“是我肤浅了,我向姑娘赔罪。”顾长霆起身,大大方方,谦谦一礼,让在座同僚俱是目瞪口呆,而更让他们出乎意料的是恰在此时屏风后竟走出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