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青春校园>大汉嫣华>五十二 中元
,在苍茫的暮色中跳跃。

离他们最近的那盏灯晃了一晃,刘盈呀的一声,烛火像一旁歪去,刹那间,那灯就覆灭在汤汤河水里。

“无妨。”陈瑚笑了笑,“灯灭了,人还在。人走了,思念还在。”

每一盏河灯都是一段不泯的思念。

“是啊。”刘盈若失笑笑,“是我太偏执了。”

他晃亮手中火折子,将河灯放入水中,于是河灯顺着水流向下游,瓢了很久,夜色中的那一点星火依旧在执着的燃烧着。

“那是太上皇在对你笑。”陈瑚柔声道,“他在跟你说,盈儿,你要好好的走下去,擦干眼泪,挥去伤心。太上皇已经过身了,却还有很多人要你去关心,像陛下,皇后,还有长公主,阿嫣,还有——”

“还有瑚儿你。”刘盈反握上她的手。

少年的手温暖,眸光亦温暖,“你也为爷爷点一盏灯吧。当是孙媳妇见祖父的礼。你嫁我的时候,爷爷年事已高,就不敢劳烦他回长安。而如今你来了新丰,”他声音微一顿的伤感,“他却已经走了。你为他点盏灯,就当作,孙媳妇为他敬茶了。”

陈瑚面上一红,心中一暖,微微颔首,接过火折子,点燃手中河灯。

夜色又深了一些,烛火便又明亮一些。她捧着掌间的一星灯火,盈啊盈啊的笑,虔诚的将灯放入河中,双掌合十:太上爷爷在上,孙媳陈瑚在此向您诚心祷告。

她瞟了眼身边的少年。

不求天,不求地,但求爷爷保佑,让夫君一生平平安安,顺顺遂遂,长命百岁,永不萦怀,但凡心愿,最终都能达成。

一点星火漂了很远,终于覆灭。

陈瑚心里欢欣,伸手去取最后一盏河灯,却偏偏和刘盈的手撞到一起,微微惊呼,缩了回来,想起初识之时的旧事,脸红心跳,抬头望刘盈,眉眼之间,也有着脉脉情意。

他的声音略有些嘶哑,“我们一520不好?”

陈瑚点点头。

他的手掌握着她的手掌,二人共同燃了火折,“最后一个愿望,”陈瑚在火光中笑盈盈,“太子打算许什么?”

刘盈微微发笑,“让给你好了。”

最后一盏灯放入河中之时,陈瑚面颊绯红,在心中许道:愿与太子生生世世结为夫妇,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她紧紧的盯着河灯,河灯行之未久,本极是平稳,却不知怎的,平地起了一个浪花,浇在灯火之上。只一刹那,烛火便灭了。河灯摇摇晃晃,打了个漩涡儿,一头栽进水中。

“呀。”陈瑚惊呼一声,追着河灯跨出一步,怅然若失。

“别太在意,”刘盈温言劝道,“你不是说了么,灯灭了,人还在。人走了,思念还在。也不过是个意思,不必太放在心上。”他接过随人手中灯笼,眉眼脉脉,“你许的是什么愿?”

陈瑚将唇咬的发白,强笑道,“不过是个小愿望。”

说着别人自然豁达,放到自己身上,又有几个人真正能放的开?陈瑚瞧着前面少年的背影,蓦然间悲从中来,莫不是上天给予谶语,太过容易到手的幸福终不长久,走的快的,终究是最美的时光?

他们其实不能,白头偕老到天长地久。

默默来到村口,远远的,火把绰约,一行车队迤逦前来,为首乃是一辆铜制轩车,黑暗中看不清干旄标志,车楣上覆着白幛。

“还不让开。”驾车御人执辔缓住车势,眉毛轩敞而扬,喝道,“楚王为太上皇奔丧来了。”

“放肆。”车厢中有人斥道,服最重斩?孝服的中年男子风尘仆仆的下车拱手拜道,“太子殿下,交御下不严,还请太子恕罪。”

刘盈瞟了瞟跪在道旁瑟瑟发抖的楚邸御人,皱眉道,“四叔也是为祖父伤心心切,急着赶路了些。盈安敢言罪。父皇还在等着四叔呢。请四叔快些进去吧。”

楚王刘交神情恍惚,再拜之后,匆匆入内。一干家眷亦下得车来,俱都是身着孝服,其色如雪。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越众缓步走到刘盈身边,眼圈红肿,拜道,“太子哥哥,祖父这番去了,走的时候可辛苦?”

刘盈蓦的便被这句话激的红了眼眶,掩袖拭泪道,“祖父去时一切安好,只是很清瘦。撷你也别太难过了。”他握着陈瑚的手道,“瑚儿,这位是楚王叔女,我的嫡亲堂妹,单名一个撷字。”

陈瑚与刘撷相互揖过,借着道边火把的光线瞧面前的少女,见她年纪虽略有不足,眉目却生的极艳。常言道:女要俏,一身孝。粗麻?服穿在刘撷身上,略略颔首,姿势清婉,不仅不惨淡,反是勾勒出一分清丽妩媚难言。不由脱口赞道,“楚国翁主生的真好。”

“那是。”刘盈微笑道,“我那位四婶,当初可是难得的美人。可惜死的早。偏偏……。”略觉不妥,收住了话。

刘撷神情惨淡,道,“祖父新丧,我们为人子孙的,伤心大过,哪里还注意得了这些琐事。嫂嫂谬赞。”

“好了。”刘盈拍拍她的额,一时无言,待了一会儿方道,“众位兄弟与你都是远道而来,风尘仆仆,不妨先去祖父灵前祭拜一番,然后梳洗歇息一下。”

刘撷颔首谢过,随着众位姨娘兄弟而行,落在最后,走了一小段路后忽然回过头来,喊道,“太子哥哥。”

刘盈回身相望。街陌两旁熊熊燃烧的庭燎火把在女孩脸上投上交叠的亮影,她的脸微微有些红,斟酌了一下问道,“阿偕,他来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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