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冒顿仰天打了一个哈哈,“左谷蠡王这想必是魔怔了!”
丁零王杜康哈阴阳怪气出言,“魔怔倒是未必!单于还坐在上头没说话,左谷蠡王便这般大胆,渠鸻这莫不是心怀不轨吧!”
楼烦王且冬末与渠鸻一同参加过八年前的汉匈之战,二人关系不错,此时笑着替渠鸻说话,“左谷蠡王多年前与汉人一战,只怕将汉人看的太高了。他脾气傲诞,应该是没想那么多!”
“哈!鬼才信这个!”昆坚王欧肎唾了一口,恶狠狠道。
“左谷蠡王不过是意见不同罢了!”稽粥皱眉发言,左屠耆王稽粥今年已经二十七岁,正是男人一生最意气风发的时候,英气勃发,带着傲视天下的自信,
“你们想这个未免有些太过了!”
他是冒顿单于长子,如今实打实冒顿默认的继任人,既发了话,大家便都不好开口了。欧肎平素大大咧咧,觑了一眼上首的冒顿,笑着道,“其实,要想知道左谷蠡王的心思也不难。听闻阿蒂阏氏是左谷蠡王的胞妹,左谷蠡王最疼爱的便是他的这个妹子。”面上浮现出阴险的笑意,“只要单于拿阿蒂阏氏威逼……”
话还没有说完,稽粥便勃然变色,一把抽出腰间弯刀,刀锋在空中划出雪亮的光线,“砰”的一下,劈断欧肎腰间具带,凛冽宣言,“大阏氏是阿爸的正妻,尊贵无比,岂是你们这些人可以随意提起算计的?”抬起头来,将弯刀竖在手中,环视帐中,目光雪亮凌逼,
“若胆敢对大阏氏不敬。这便是你的下场!”
“好了。”冒顿坐在上首,将帐中众人反应尽收眼底,将手搭在膝盖上,垂眸道,“此事待会再议——大伙儿回去之后集齐部中青壮人马,以备不日出征,今日暂都散了吧!”
众人摄于冒顿威名,尽皆安静下来,齐声道,“是。”从王帐中退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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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于打算联合吴国对大汉大举出征?”刘撷猛的起身。凤鸟流苏垂下的黄金细链在脸颊旁轻轻晃动。
从大汉和亲而来的宁阏氏刘撷的居帐位于王帐东北部,与大阏氏蒂蜜罗娜所居遥遥相对。案上错金牛油灯燃烧散将帐中照耀的融暖,朱红毛毡地毯滚铺帐中。长长的绒毛柔软绮丽,犹如寒冷冬日里温春的梦。地灶中燃着熊熊火焰,烤制好切片的炙羊锺酪置于帐中条案盘上。这个帐中的主人虽然是典型的汉家女子,所居所用却已经变成地道的匈奴样子。
“是的。”朱朱点了点头,急着道。“刚刚众部大王齐聚王帐,讨论的就是这个事。阏氏,咱们可怎么办呢?”
刘撷蹙起眉头,汉朝此时值吕后新丧,又逢南方吴地乱起,正是内忧外患之际。若匈奴大兵压于北境,便是雪上加霜,恐怕会支持不住。
她起身。在帐中走了几步,吩咐道,“你去王庭继续打探消息。”
“诺。”朱朱沉声应道。
“小心些,”刘撷嘱咐,“凡事以自个安全为主。若是实在不可为,便算了!汉匈两国之势。如雨落水流,不是我们两个女子能够轻易撼动的。若是实在不能成事,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王帐中,宁阏氏主仆忧心忡忡为故国盘桓,冒顿单于却换了一身身黑色貂皮裘衣,斜坐在寝帐炕上,饮着匈奴女婢奉上来的血红蒲桃美酒。
寝帐温暖如春,姿色绰约的姬妾侍坐在单于座前,将烫好的羊乳酒奉上,“单于,尝尝这个。”神情娇媚绰约。
稽粥从帐外进来,来到自己的父亲面前,唤道,“阿爹。”
冒顿挥退了一旁的姬妾,看着自己面前的长子皱了皱眉。
他戎马一生,堪称一代枭雄,临到老时,却在继承人头上犯了不足。长子稽粥性子果勇有余,雄才大略却有不足,他日若继承匈奴单于,怕是难以延续自己创下的辉煌,他其余诸子比稽粥更是不如。
“稽粥,”他颔了颔首,问询长子道,“关于这次对汉作战,你有何看法?”
稽粥虽然如今已经树立了一些自己的威名,但在父亲冒顿面前,依旧战战兢兢,如今小心翼翼答道,“阿爹威名无双,那汉廷前番高皇帝,打下了大汉江山,还不是在阿爹你手上吃了大亏。如今汉朝皇帝羸弱,一干将领亦已老迈,阿爹此番若是亲自前往,定是手到擒来。”
冒顿淡淡一笑,颇为自诩,冷不丁的问道,“那左谷蠡王渠鸻呢?”
稽粥面上的笑容一僵,“孩儿不懂阿爹的意思。”
冒顿扬头,面上的笑容渺远起来,
“稽粥,你是我的儿子。我希望你能够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但你要知道,草原上的每一只雄鹰都有着强健的翅膀,要想让他们都臣服自己,你必须足够强。”
“阿爹,”稽粥挺起胸膛,扬声道,“孩儿近年来亦奉你的命常领兵出征,也打下了好几个部落。虽然比不上您从前威名,但自信也不会堕了你的名头。”
冒顿瞧着稽粥这般天真形状,心中不屑厌烦,冷笑一声尖锐问道,“你如今还惦记着阿蒂么?”
仿佛被针刺了一样,稽粥险些从地上跳起来,神情慌乱,“阿爹。”
冒顿不以为意,撇了撇嘴,“这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值得你这般!”
他拍了拍稽粥的肩,力气极大,“蒂蜜罗娜美艳无双,男人不免有点想法。这我早就知道的!你是我儿子,蒂蜜罗娜不过是区区一个女子,若是阿爹日后不在了,她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