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的急,先上草稿。这是生产前最后一次波折了。如无意外,明天或者后天,阿嫣就要生产了
*****
想起刘弘的偏执和倔强,刘盈便有些头疼起来,脑海中思虑了一会儿,终究没有想到好的法子,侧过身来,见身边阿嫣已然入眠,于是便在中夜中起身,从寝殿中出来。
值夜的解忧提着灯笼起身,屈膝拜道,“大家。”
“你下去吧。”刘盈道,“朕独自在这静一静。”
解忧便依言退了出去。
整个东次间中,便只剩下了他一个人。白日里显得有些靡软的椒房殿,在夜色中显得空旷。
他独自一人坐在殿中坐榻之上。
关于刘弘。
要说他对刘弘有多么深的父子感情,倒也不至于。毕竟,虽然父子之间有割不去的骨肉血缘,但感情终究是要处出来的。如同他和阿嫣,虽然到如今,他深爱妻子,但回望过去,也必须说,与阿嫣之间的感情,有不少是因为与阿嫣从小到大的相处而产生的。
而刘弘,刘弘却是在他毫无所知的情况下出世的孩子,然后在四年后,在汉匈大战的意外情况下,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虽然他对这个孩子充满愧疚,但是,终究因为骤然接触,时日尚短,亦有着不少隔阂。
只是,看着这个孩子陷入到偏执中去,他身为人父,总还是应该将他带正回来的。本来以为将刘弘交给阿嫣,会是一个比较好的法子。却在今日椒房殿的交谈中,发现自己终究将事情想象的简单了。
他微微后仰,靠在榻后凭几上,蹙起眉头。忽然听见里间阿嫣唤道。“持已。”声音有些惊惶。
“就来了。”他扬声应了,起身回寝殿。
阿嫣已经离生产只有一个月了,这个时候,不能有任何波折。他的脚步很急,进殿的时候,正看着张嫣披着衣裳下床,脚落地的时候,身子晃了晃。落在他的眼里,惊的不轻,连忙赶上前。扶住了她的身子,待她站稳了,方拥在怀中上下查看。问道,“怎么样?”
“我没事的。”张嫣答道。
两个人都在暗夜里沉默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张嫣才轻轻的道,“舅舅。你生我的气么?”
在床踏上羊角宫灯昏暗的光芒中,刘盈看到了张嫣面上不安的神情,不由叹了口气,按住她的眼睛,抱着张嫣在床沿上坐了下来。
“阿嫣,我怎样都不会生你的气的。”
他迟疑了一下。“说到底,刘弘是我自己的事。我本来以为你会乐意接手,既然你不开心。那就不要管了。我会自己想法子。”
其实,阿嫣多想了。
对于她昨日关于对刘弘的看法,他只是有些意外,但实在不足以到生气的地步。
他本就知道她对于自己其他女人的想法,如今再加上对她非己所出孩子的看法。也并不是多么奇怪的事情。
甚至,对于她肯这样对自己坦诚。他是欣慰的。
人生在世,难得能得一知己。她肯这样实言,便也说明,她对自己十分信任,也很认真的对待他们之间的感情。
既然阿嫣不愿意接手刘弘,刘盈便更不愿意将这个皇长子交给宫中其他妃嫔。无论如何,皇长子的身份自有意义,若交到一个妃嫔手中,反而会助长其的私心,在阿嫣独宠的未央宫格局之中,出现这样一个妃嫔,对谁都是没有好处的。
而刘弘终究年纪太小,还不到离京去国的年纪。
经过深思熟虑,三日后,天子在宣室殿宣布,将淮阳王从内宫中移出,居于外朝朱雀阁,并亲自为淮阳王遴选了身边侍从,定了一个忠厚老成的内侍做内傅。以期刘弘在这些身边人的影响之下,健康成长。
——至于袁美人,其为淮阳王生母,定可毎五日可以到朱雀阁探视一次淮阳王,在满殿淮阳王身边宫人的陪同下。
……
夏五月的日头一日比一日烈起来,这一日,便到了端午。宫人们系五色线,做角黍,两宫之中,充斥着一片过节的喜悦气氛。
在这样明媚的午时,一个身着椒房殿内侍服侍样的小黄门来到宣室殿,“奴婢给皇后娘娘传一个口信,皇后娘娘如今前往沧池,请大家过去一聚。”
宣室黄门不免微讶,“张皇后都将近生产了,这个时候……”还会去沧池那种地方?
“殿中长御姑姑也都是这么说的。”小黄门擦了一把汗,讪讪道,“只是皇后娘娘说,今毕竟天是过节……”
这些日子,陛下与皇后的浓情蜜意,宣室殿上下人等都看在眼里。且张皇后自来行事很有出人意表之处,在端午之日约陛下在一密处相会,也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内侍并没有怀疑什么,转身进殿去寻了韩长骝。
午后,刘盈来到沧池。
沧池位于未央宫的西南,昔日梧齐侯阳成延造未央、长乐二宫,引渭河水入宫墙,由西而东,穿过宫中,最后由长乐宫东流出长安城。在未央宫中低洼处凝聚成一个池子,便是沧池,池中又有台,名为渐台,台上有宫殿楼阁,从渐台宫殿中望出去,水光楼台,风景秀丽,俱都宛然。
渐台修建之初,便是为了帝王后妃游宴玩乐所用,相较于前殿以及中宫椒房,少了一分庄重,多了清新雅致随意。殿角的一对青铜仙鹤香炉吐着袅袅香气,凉风正从沧池池面吹拂而来,从殿中望出去,可以望见台下一池苍茫水色,分外清凉。
台上伺候的黄门端着备好的酒菜入内,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