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宫人,竟敢冲撞圣驾。”天子御驾之中立即从两侧绕出来数名期门卫,将魏姑姑带走。
被拖的站不住脚往一边拉去,魏姑姑频频回头,望着軿车之中的天子。
冲撞圣驾当然是重罪,若是一个不好,则命丧当场都是有可能的。她在无计求见陛下之后最终敢破釜沉舟,一方面是因为她与王珑主仆之情分,另一方面,也是吃定了今上性慈仁,若没有触犯到底线,便少有重责于人的。
可惜,王珑触犯了陛下的底线,魏姑姑面上黯然,若早知如此,当日她绝不会在王珑含笑饮下那碗红花的时候默许。
軿车之中传来了天子的声音,“暂且放开她吧。”
她挣开侍卫的钳制,跌撞的奔回到御驾之前,再次拜伏道,“奴婢知道冲撞圣驾乃重罪,只是看着夫人实在可怜,实在是不忍心,这才拼死求见陛下。”
“生病了就去寻太医,”軿车之中,刘盈沉默了一会儿,淡淡道,“后宫之事,统由皇后署理。你家主子若真有不是,便去求见皇后,皇后会妥善处置。你找到朕这儿,是何居心?”
魏姑姑呆了一呆,只觉浑身力气都从身上褪去,嗫嚅道,“这……”
“念在你一心为主,此次便不重惩。”刘盈淡淡道,“回去拜别了你的主子,自己去暴室领罪吧。”
再慈仁,刘盈作为一国之君,也知当有一个限度。很多事情无规矩不成方圆。便如此次,如果他对魏氏不加一点惩处,则他日有人以此为效尤行之,帝驾的尊严又置于何处?
言毕,他不再停留。御驾冷漠的经过魏氏面前,不再停留。
入宣室殿后,他招来一位小黄门,道,“你去椒房殿,让皇后看看清凉殿的情况,若……”他迟疑了一下,“她真的病重,便请皇后娘娘派遣太医去诊治。”
“本宫知道了。”椒房殿中,张嫣听了小黄门的传话。微笑道,“你去回禀陛下,王氏久病是实情。我前阵子知晓后,已经让太医去清凉殿诊治王八子了。”
“王八子是什么意思?”荼蘼恼道,“皇后从未曾刻意苛待她,她让宫人越过娘娘直接向陛下告状。这不是当众打娘娘你的脸么?”
“不过是负水一搏罢了。”张嫣挑了挑眉,也很是有了火气。“她打算以病弱博取陛下怜惜,在陛下去清凉殿看她的时候挽回圣心,东山再起。”只可惜,那件事过去的还太短,伤口还未褪去,刘盈终究没有答应。
“荼蘼。”她忽道,“你去宣太医署高柘来椒房殿。”
“诺。”
椒房殿中,张嫣嫣然问道。“高太医,王八子的病状到底怎么样?”
“回禀皇后的话,” 高柘微微犹豫了一下,道,“王八子小产之后未调理得当。又一直心怀怨怼,不安神思。身体极差,只怕,是命不长久矣。”
“可是,”张嫣奇道,“前些日子,孙太医不是说她有所好转了么?”
“只是表面上如此罢了。她就像是回光返照,看起来是精神头极好,但内底已经掏空了。”
张嫣点点头,“既如此,你下去吧。”
人之将死,其事也哀,张嫣便熄了与王珑计较的心思,留给她一段安稳的人生最后时光。
这一日,直到辰时张嫣还未起身,荼蘼担忧不下,在帷帐之外问道,“娘娘,你还好吧?”
“荼蘼,”张嫣翻过身来,抚着腹部皱眉抱怨道,“我腹痛,难过的很。” 脸色微微发白。
荼蘼吃了一惊,连忙着人请了太医来。
淳于衍放下诊脉的手,道,“娘娘这是体虚受寒,导致经行不下,积郁在腹,这才隐隐作痛。”
“怎么会这么严重?”张嫣喃喃道,她前世的时候还能在月事来的时候吃冰激凌,照样活蹦乱跳的,半点事都没有。
“个人体质有异。”淳于衍摇摇头道,“若体质偏温,则少许犯点忌讳,也无大碍。但娘娘冬日之时手足偏冷,属于偏寒体质。在初来的这几年要好好保养,日后生养之时,才会好过一些。”
她脸微微红了一下,道,“你开药方吧。”
“娘娘并不严重,不用用药,”淳于衍笑道,“用几碗桂浆粥便可,用肉桂,黍米,赤砂糖共煮,温中补阳,散寒止痛,最适合娘娘此时用。”
“多谢淳于大夫。”张嫣笑道,“荼蘼,你替我送他出去。”
岑娘精心熬制了桂浆粥,送到殿上来,张嫣饮了一口,只觉得一股暖意从口中一直绵延到胃,酽然一片。
“皇后娘娘,”中宫黄门入殿来报,“清凉殿的王八子忽然昏倒,看样子,”他隐晦道,“似乎这回是撑不过去了。”
她叹了口气,命道,“让太医去诊治,木樨,”又唤身边女官,“你代我过去看看情况。”
若是……,便尽力答应她的请求,让她尽力走好最后一程。
天色渐暮,炉火熊熊燃烧,椒房殿建殿之处,以椒泥涂其墙壁,有一种特殊的芬芳干燥气味,据说意喻多子。她此时却很有些坐立难安,直到一股热流泻下,方微微舒了口气。
“娘娘,”荼蘼端着茶盏走过来,笑道,“你喝口热茶,应能舒服一些吧。”
她尝了一口,不由皱眉道,“是枸杞茶?”
“嗯。”荼蘼点头道,“淳于太医适才吩咐了,枸杞性温,也最是保养身子。”
她将茶盏推到一边,“我不爱枸杞的味道,才不喝呢。”
“娘娘,”荼蘼一向温驯,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