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刘盈唤道,“你去给朕挑一套侍卫衣裳来,朕亲自走一趟长乐宫。”
韩长骝愕然抬头。
皇帝送来的果品一路自然畅通无阻,在长信殿前,宫人迎着出来,拜道,“多谢陛下恩典。”接了过来。
“怎么,”未央宫的来使讶异问道,“太后娘娘现在不在长信殿么?”
“今儿个大雪下的大。”宫人笑道,“太后去飞雪阁赏梅花,此时尚未回来。”
刘盈站在长乐宫的夜色中,忽听得身后有人唤道,“什么人在这里?”一队巡逻侍卫军持戟走过来,在廊上风灯照下来的微光中,为首小队长看到了他的容颜,不由得面色大变,欲拜倒,“参见……”
刘盈截断他的话头,问道,“你是谁的属下?”
小队长愣了一下,那礼便没有行完,答道,“回陛下的话,小人是长乐户将樊伉下属,奉命职守长乐宫,护卫太后娘娘安全。”
“好。”刘盈点点头,忽道,“你去帮朕往飞雪阁外禀报太后,就说朕来请见太后,车马已经到了酒池了。”
小队长吃了一惊,霍然抬头。
大半夜的,本应在未央宫中宿下的皇帝却穿着侍卫常服站在吕太后的长乐宫中,这本来就是很奇怪的事情。
他的手心出了薄薄的一层汗。又听得刘盈慢慢道,“嗯,今日过后,你自己去和樊伉说,到未央宫来找都尉郦疥。”
“诺。”
这些年,太后的势力钳制不了未央宫的帝系。而陛下也很敬重吕太后,在长乐宫中绝不逾越太后的权威。
但是,这并不表示当陛下人已经亲自站在长乐宫,长乐宫人有胆子抗旨。说到底,陛下为天下之主,他是长乐的守卫,更是皇帝的臣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何况,只是传一句话。
刘盈转过酒池,在飞雪阁后侧的廊庑之上站着,这长乐宫,他少年时亦曾居住多年,知道每一处宫殿的构造。暗夜之中,他亲眼见得一个男人的影子从支摘窗中翻出,冬日里衣裳穿的厚实,慌乱间穿的不整,不仅腰带未系,衣襟都没有掩好。
廊庑上的风灯随着秋风飘摇,晕黄的光芒一闪一闪的照过他面无表情的脸,将手握的发颤。
“辟阳侯逗留长乐宫太后陛下内室,良久方出。”
这是今日在宣室殿,那人禀告自己的话。
愤恨么,自然愤恨。但是再愤恨,他也不可能真的这样直闯入母亲的宫殿,大汉朝丢不起那样的脸。只能静悄悄的将申食其放过。
长乐詹事申食其,他小时候亦曾经唤他做叔父。
秦二世元年,父亲刘邦起兵反秦,申食其以舍人从之。刘邦带军离开家乡后,留下二伯刘仲与审食其一起照料祖父与自己母子。
他也曾手把手的教过自己骑马,射箭。
汉二年,彭城之战,汉军溃散,楚军来到自己的家乡。阿姐带着自己逃过一劫,在途中遇到父亲。祖父,母亲,却与审食其一同被楚军俘虏。
多亏有了审食其,母亲才能安然度过在楚营中的三年岁月。
因此,母亲归来之后,对于申食其,他很是感激。这才力主在父皇面前陈词,封审食其为辟阳侯。此后更是进为詹事,主管母后奉养。
“辟阳侯逗留长乐宫太后陛下内室,良久方出。”这句话又在他的脑海中盘旋,一声声重复。
他心中光风霁月,却从来没有想过,申食其他居然……,居然与母亲私下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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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吕后与申食其有奸情,是《史记》上有所记载的,事实上我从前也打过伏笔。不过估计大家也没注意。
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