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盈愣了片刻,毕竟不是未知人事的少年,大约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俊脸微红,起身披了一件外裳,避出内室。耳后已经听到张嫣大声叫唤贴身侍女的声音。
夏馨园中的灯火在万籁俱静的夜中亮起来。
“娘娘实在不必害羞害怕的。”荼蘼掩口笑着劝道,“娘娘如今年纪,正是该来信事的时候了。这次不过是如期而至,当是好事呢。要是它真的迟迟不来,娘娘才该要着急。”
她捧了干净的衣裳抖开,伺候张嫣换下旧衣,又蹙眉道,“本来椒房殿中对娘娘的初信早有准备,一直备着纯白软绸的。却没曾想娘娘在宫中的时候不至,反而在回侯府的这几天来了。这大半夜的,园中实在没个准备,婢子前些日子刚晒了一些草木灰,缝了新带,还没曾用过,不如娘娘先用着应急吧。”
张嫣点点头,已经没有语言了。
真的是好日子过的太久了,将上辈子的苦楚都忘掉。她这一整日里都有些觉得腰肢酸涨,但只是以为是风寒的缘故,压根没有料到,是葵水初至的征兆。
她不是害羞来葵水的事,毕竟也不是单纯的十四岁孩子。上一世有过这么一次经验。
后世的时候,她父母早丧,与哥哥相依为命。莞尔比她大十岁,一直以来,兄代父母职将他养大。但是再代父母职,他也不是自己的妈妈,对女孩子青春发育期间的一系列生理变化和微妙心理,没有妈妈的细心和感同身受,粗枝大叶的根本没有注意到。
那一次,她来初潮的时候,也是十四岁。现代人资讯发达,倒也谈不上惊慌失措。但是还是浑身别扭,瞒了莞尔好些天,直到莞尔终于发现她的不对劲,逼问了好久,甚至作势要去学校问她的老师,她才支支吾吾的说了。
那一天,她简直要被尴尬的情绪淹死,莞尔终于知道后,也愣在那里,腾的一下也脸红了。
张嫣几乎要泪奔了。
好容易到了这一世。有了一个对自己百般疼爱的母亲,但是因为太早出嫁离家,根本没有享受到母亲殷殷教诲的福气。初信更是撞在刘盈的身边。
一个是哥哥。一个是男朋友,苍天啊,你就不能体谅一下一个羞涩少女的颜面么。
“荼蘼姐姐,”木樨将床上带血的褥子抱起,悄声问道。“娘娘这事,可要去春华园禀告一声长公主?”
“不要。”张嫣听到了,连忙抬头道,“天都晚成这样了。去惊动母亲,算什么事情?明儿个早上再说吧。”
待到房中收拾待定,床褥也从头到尾换上了新的。刘盈重新进来,看见阿嫣坐在榻上,换了一件粉色的双层蝉衣。面颊上的色泽,几乎与衣裳一样。
他忽然间很有些想笑。因怕张嫣更加羞赧下去,便忍住了。伸手握了握她的手,只觉得带了些微凉,皱眉道。“怎么这么冰?”
“我也不知道。”张嫣答他,抬头望了几眼。这才发现,他也换过了一套衣裳,不由得双颊滚烫,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淡淡的尴尬浮现在二人之间。
刘盈咳了一声,道,“你身上既然不方便,今晚便独自安寝吧。我待会儿去旁边寻间屋子睡就好了。”
“唔。”张嫣哼了一声。
笨蛋持已。她是觉得尴尬,不安,但是这个时候,还是很想他陪在自己身边的。
可是,她实在不好意思在这个时候开口挽留他。
从前的时候,她可以很自在的和他相处,撒娇和要求。却在信事来后,反而不好意思起来。
“睡吧。”刘盈笑笑道,瞧着她褪下丝履上床,然后替她盖好被衾。
“热的很。”张嫣不适的挣动,“这才九月呢。哪里用的起这么厚的被子。”
“不要乱动。”他又塞去一个汤婆子放在她脚下,按着她道,“这一次是荼蘼她们做的对。你本来就风寒,如今更是不能着凉,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张嫣微微噘了噘唇,心里头有些泛甜,居然就真的乖乖的没有挣扎。
“你好好睡吧。”他吩咐道,“我先出去了。”
“持已。”她忽然出声唤人,伸手拉住他的衣袖。
刘盈于是只好回头。
“刚刚忘记跟你说一声,”烛光中,她的一双杏核一样的眼眸像是流动着的一滩湖水,狡黠而又带了一点璀璨的光彩,“我的夏馨园,没有空的屋子给你睡了。”
刘盈怔了怔。
宣侯府不是小户人家,夏馨园是给长公主嫡女未出嫁时居住的园子,怎么可能真的没有旁的屋子。
这是阿嫣的一个邀约,却是一个很温柔的邀约。
她躺在厚重的被衾之中,半支起身子,因为撒谎而有点心虚,面颊带着点点绯色,微微垂眸,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仿佛翩跹落下的蝴蝶。
这风光太旖旎,刘盈发觉自己无法拒绝。
静夜里,她笑眯眯的趴在自己的怀中,她的身肢依旧柔软,她的发香轻柔可人,一切依旧同往日里一样,一切又似乎有些不同了。
阿嫣咿唔了一声,踢开了被子,左肩便裸露在外。
他替她重新盖好。瞧见她熟睡安详的容颜,叹了口气,啐道,“小没良心的,害人心思紊乱,自己倒睡的香甜。”
暗夜里,阿嫣的唇边,一直噙着放不下的笑纹。
第二天早晨,张嫣起身梳洗,瞧见匆匆赶过来的鲁元,低头赧然唤道,“阿母。”
“嗯,嗯,好阿嫣,”鲁元笑眯眯的握着她的手,笑的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