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9月7日,下午三点。
j省s市火车站,辗转三地,与洪水奋斗了八十多天的工兵旅终于漂亮的完成上级领导交予工兵旅的抗洪任务,在这八十二天的时间里,以魏占国为首的工兵旅五千官兵没有休息一天,没有一个人掉队,甚至没有一个人离开抗洪的第一线。
在这八十二天的时间里,战士们与洪水赛跑,与死神抢夺生命,从一个个被困的村庄中背出上千老百姓,可没有一个人叫过苦喊过累,每到一处,战士们留给人们的印象只有一个,坚强!
一滴滴的鲜血,一个个不断倒下在爬起的身影陆续出现在军事报道上,短短的八十二天里,魏占国出名了,工兵旅也出名了,刚强能打硬仗是所有人对工兵旅最直观的印象。
可荣誉背后,没有人注意到战士们黑了瘦了,也没有人人察觉到很多战士的身上因为长时间浸泡在水中出现了大面积的腐烂和肿胀,一张张看不出本来面目的黝黑面孔代替了曾经的的稚嫩,那些曾经偷偷的哭过偷偷的念叨着害怕的孩子们用自己还稚嫩的肩膀在灾难来临的时候挡在了老百姓面前。
当终于接到可以撤退的命令时,无论是曾经奋战的战士还是当地的老百姓们都哭了,战士们流下的骄傲自豪的眼泪,而身后的老百姓们流下的却是不舍。
s市火车站上,排列整齐的队伍面向拥挤着不断的往战士们手中塞食物和水的大爷大娘们,第一次接过水和食物们的战士们面对泪流满面时,曾经坚毅的面孔露出了一丝丝羞涩,轻轻的道谢和郑重的军礼时战士们最后的动作。
火车在人们殷殷不舍中缓缓驶离了s市,站在窗口前使劲挥着手,当车站终于在视线内消失的时候,心底充满复杂的二喜收回了手臂,低头看着塞的满满的口袋,瘦的只剩下一双眼睛的二喜无奈的笑了。
掏出口袋里的红皮鸡蛋,轻轻的撞击后扒掉了外皮,一口一口的细细咀嚼中,二喜品尝到的不仅仅是久违的香味还有小小的鸡蛋中深藏的感激之情。
而就在二喜回味着离别时那份不舍和感激时,因为发烧也因为用嗓过度而嗓子连话都快说不出的魏占国终于把一切事情交代完毕,在杨光的催促中,魏占国摆摆手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回到十七号包厢时,打开房门,魏占国看到了坐在床铺上小口吃着鸡蛋的二喜,眼底瞬间柔和下来的魏占国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二喜身边靠在了二喜肩膀上。
“二喜,我饿了。”
嘶哑的不成样子的嘟囔让二喜担忧的皱起了眉头,把手中的一小口鸡蛋塞到魏占国口中后,二喜擦擦手把手放在魏占国额头上,低低的温度让二喜眉头紧锁,“回去赶紧查查到底咋了,你这都低烧都好几天了,占国你身上有没有伤口?”
始终奋战在一线的两个人因为分工的问题实际上并没有真正的在一起,尤其是到了八月最紧张的时候,二喜甚至因为勘察的准确而被直接调到了最前沿的指挥部做测试,一借就是二十三天的二喜从回到工兵旅就发现魏占国在发烧,可让二喜担忧不已的是到了最后关头,领头羊一样的魏占国不能倒也不能撤,甚至为了不影响战士们的情绪连病情都隐瞒了。
魏占国的做法二喜能够理解,可理解归理解,二喜还是心疼,每天无论多忙,二喜一定会找时间把卫生员给魏占国陪的药看着魏占国吃下,好在魏占国的病情虽然没有见好可也没有恶化。
拉下二喜放在额头上的手,魏占国疲惫的笑了笑,“没事,就是困的,你让我好好睡一觉,我立马就好,你手咋样了?回去去医院好好看看。”
满眼担忧的看着二喜左手背那道长长的还没有拆线的大口子,魏占国一阵懊恼,再次后悔应该强硬的把二喜留下,人借出去了,可二喜回来的时候却是带伤回来的,虽然二喜笑着解释是为了下水做勘察,可魏占国还是不满意。
魏占国不自觉皱起的眉头让二喜有些无奈,低头看了一眼只要拆线就可以的伤口,轻轻摇摇头,“没事,先吃点东西?”
害怕魏占国继续纠缠下去的二喜赶紧转移话题,精神不济的魏占国摸了下有些发瘪的肚子又揉了揉因为长时间睡眠不足而有些难受的额头,想了一下,直接挪动身体到了对面的铺位,大手拉着二喜没有受伤的右手脚上的鞋甩掉躺在了床上,“睡觉,睡醒再吃。”
边说边闭眼睛的魏占国好像话音刚刚落下呼噜声就已经响起,一声接着一声的呼噜让二喜脸上露出一阵心疼,八十多天里,承担了巨大压力也担负着重大责任的魏占国累到了极点,二喜有印象的光是三天三夜不睡觉,魏占国就已经不知道经历了多少。
虽然这一次魏占国必然会得到军区嘉奖,可要是让二喜选择,二喜宁愿不让魏占国这么辛苦,心疼的看了魏占国好半响,二喜才叹了一口气,轻轻抽回自己的右手,躺在铺位上闭上了疲惫的双眼。
一夜好眠,第二天上午八点,行驶了一夜的火车停靠在了l市火车站,除了市政府的领导,工兵旅原有留守人员外,还有军区和集团军派来的欢迎团,锣鼓喧天的欢迎中,疲惫不堪的官兵们挺直着累弯的腰身缓缓走下火车。
一张张黝黑消瘦的面孔,一个个无法掩饰疲惫的身影让所有人震撼,结合曾经看到的那些大篇幅报道,留守后方的领导们终于知道没有看到的辛苦对于战士们来说是一种怎样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