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曲的脖子摇摆的头颅,那张黑洞洞的嘴上开始长出两排尖锐的牙齿。
想来这应该不会是司机真正的模样,那只是李妙彤恐惧之下的产物。可是铃声传来的方向就在司机身后,她要不顾一切冲过去吗,还是想办法绕开他?
司机一步步靠近她也一步步后退,前方的铃声却突然停了。
桑宁只能换了方向转身开始逃,继续扯动手上的红线却没有再听到第二次铃声。
这里只有一条路,两端都像是没有尽头无限延伸,除此之外一片黑暗什么也没有。她跑了几步就回到了停车的位置,这时却从车里出来第二个司机,一样扭曲的脖子,涨大的头,黑洞洞的嘴。
她愕然地回头,身后的司机还在追近,转回头却看到第二个,第三个司机开始接连不断的从车里出来。
他们不是真的,他们不是真的——
这只是李妙彤的恐惧造出来的怪物而已,华助教说过李妙彤的魂魄很弱根本伤不了她。
可是那些司机却越逼越近,已经将她围在中间,不断缩小着包围她的圈子。那些摇摆的头甚至挡住了上方的空间,像一个人编制起来的笼子,桑宁甚至开始感觉到了空气里压迫的窒息。
“走开啊——”
窒闷只是一种错觉,却依然引起了心跳加速,加重,霍阳看到华助教突然拿起桑宁的手去摸她的脉搏,他疑惑地跟着摸了一下另一只手腕,刚被她心跳的速度一惊,屋里的吊灯突然就炸裂开来,随即是台灯,水杯,玻璃茶几和窗户——
他愣愣地看着满屋破碎的狼藉,忙看向华助教,却在华助教眼里看到同样的诧异。隐忍的惊讶,困惑,似乎比他更不能相信。
霍阳刚找回自己的声音,问着:“这是桑宁做的……?”
华助教根本没有理他,只是用力握紧了桑宁的手对她吼着:“桑宁!你要杀了李妙彤吗?”
声音传进耳中,另一个世界里的桑宁突然睁开眼睛,她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头,窒息让她的头脑短暂空白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然而抬起头看向四周,却看到那些司机像是被打碎的泥人,零零碎碎散了一地。那些碎掉的脸上一只只眼睛都还在盯着她,她打了个哆嗦,跳出那个包围圈,正要再去扯红线,铃声就已经响起来。
她刚要迈步,身后却幽幽地传来一声:“没有你就好了……”
桑宁蓦然回头,看到李妙彤正站在计程车旁,计程车里还坐着一个司机,他的脖子越扭越长伸出车窗,涨大的头张开大嘴,将李妙彤从头开始一点一点吞下去。
像是蛇囫囵吞着猎物,从头到脚艰难地吞进去。桑宁一时动弹不得只能愣愣看着这个过程。司机将李妙彤全部吞下去,脖子开始一点点恢复原状收回车窗,正视着前方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在桑宁面前发动了车子慢慢离去。
桑宁恶寒了一下,地上只剩下那些碎掉的司机,他们的眼睛还盯着她,一些较大的部件开始一点点想要向她挪过来,桑宁立刻转身头也不回地跑向铃声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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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正躺在李妙彤公寓的沙发上,华助教坐在扶手上点了一根烟却没有抽。
其实桑宁很少看到他抽烟,也许妖怪并不会有烟瘾吧。
察觉到她醒来,华玉盏却没有低头看她,只是看着手里升起的烟雾,语气淡淡地说:“我已经打电话给罗队让他去查李妙彤昨晚搭计程车的司机了,霍阳当你后备男友的资格pass掉。”
桑宁愕然,开始想着这两件不相干的事之间的联系,就看到霍阳拿着扫帚簸箕走进来放好,一副刚刚大扫除完的样子,只是脸上半边的青肿格外显眼——
她忙起来,“霍师兄你的脸怎么了?”
“没,我没事——”霍阳似乎有点躲躲闪闪,“小师妹你不要紧吧?”
“我?”桑宁恍惚了一下才想到霍阳离开后发生的那些情景,突然又抬头看向华玉盏——“华助教你,打他了?”
华玉盏只是淡淡扫一眼,“丢下女人自己跑的男人不该打吗。”
霍阳摸摸肿得老高的半边脸,却是半点埋怨也不敢,反而有些惭愧——是他一时考虑不周,连桑宁有没有一起出来都没有确认就自己逃回来,怎么说都是他没理。
桑宁也不知道该怎么帮霍师兄说话,一时疏忽而已,也不是故意的。
只是她的视线触及到空荡荡的茶几框架和窗框,整个人却又定在那里——她的反应华玉盏都看在眼里,慢慢吸了一口烟,“看来你知道是你做的了?”
——那果然是她做的?
“发生几次了?”
“……这是第三次。”
华玉盏垂着眼,细长眉眼在眼角挑着微妙的弧度,细密的睫毛也低垂着,沉默了很久没有说话。
在这样的气氛里桑宁不敢说话,只是看着他等着答案。可是这个答案,他没有。
这根本不应该。
难道天道署所谓的“万一”真的会发生——桑家没有了桑园,生在桑家的女孩里也就不再有阴女。即便必须在阴年阴日阴时出生,那也只是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出生日期。
没有阴女。
可是桑宁为什么还有这样的力量?所有的力量,都应该已经在月见转生时耗尽了。
连这一世,她都不能当一个普通女孩吗。
桑宁等的太久,久得几乎已经开始不安了,小心地喊他:“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