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便是叛族之人,他手上的确沾染了同族的鲜血,他是应该被逐出家族的,这一个退族仪式,迟了十几年。
血红色的光芒越来越明亮,而临沧的画像在碑上却是越来越暗淡,最后就像是破碎的琉璃一般,虚空里响起了碎裂之声,那画像上的墨迹,顿时化作了一阵轻烟,飘散不见。
左澜回头看去,之间黑压压的一片碑林之中,有一座已经摊碎在地上,那应该是临沧种下的碑吧?
如今……
到这里,一切就该画上句号了。
临沧的一切都从左家的碑林抹去,他这个人也会消失在左家的历史之中,那些凹槽之中的鲜血,都融进了陶然碑之中,整个空间里,红色的光芒渐渐地消下去,临沧的手指也终于从地上收了回去。
他整个人的皮肤都透着不正常的白,失去了所有的血色,像是透明一般,左手在那手腕的血线上一抹,伤口消失,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表情淡漠,转身不看众人一眼,身下那魂阵闪了又闪,伴着他一路前行,回去的时候是要走那悬空的铁索桥的,他那魂阵,平铺在黑暗的虚空之中,空空荡荡不见一个魂图,始终只有那繁复古拙的花纹,气势磅礴到令人心惊。
脚下是万丈深渊,铁索桥弯弯地横越而来,临沧那带着孤寂的影子站在桥上,看上去小小的一点,偏偏他脚下的魂阵如此磅礴惊人,这样的场景,何等地震慑人心?
左澜看着眼前这一幕,几乎为之迷醉。
左丘晏站在所有人的背后,看了半晌,转身,面对着陶然碑,无声地咽下那一声苦叹。
何人知道各自背后的艰辛呢?
众人陆陆续续地离开碑林,左澜手中却还握着临沧给他的盒子。
族内的长老都没有上来跟左澜说话,左澜也一句不问,出去了,站在祠堂上,看着人莫名其妙地陆陆续续散了,便觉得茫然。
他看了好一阵,左丘晏背对着他,看着那些排列整齐的密密麻麻的牌位,没有说一句话。
左澜手一翻,将那盒子收回储物戒指,转身就出了祠堂,直接奔着左家的大门走去。
云枫城已经处于夜幕之中,回来的时候便已经是残阳如血,此刻便是黑夜似墨。
临沧失血过多,现在肯定是走不远,他整个人其实都虚弱得很,能不能使用魂力和魂术还很难说呢,他现在——如果是被不怀好意的人盯上,麻烦怕是大了。
左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担心临沧,他只是觉得不应该放任他出去死,长老会那么多人对临沧不满,难保不会有人趁人之危。更何况,在左澜看来,临沧知道很多,他不能死。
左澜几乎是绕着云枫走了一圈,最终是在郊外找到了他。
云枫的夜,灯光稀疏,郊外更是伸手不见五指。
夜空里虽有疏星点点,却照不亮那人前行的道路。
临沧知道他跟着他,停下来,问道:“你要跟我到何时?”
“你会死的。”左澜的语气很肯定。
临沧转身,面色苍白似鬼,连眼神都有些暗淡,“我死不死,与你何干?”
这人这个时候一点也不像是魂皇,就像是个任性的小孩子。
左澜有些无言,这人现在又不是左家人,他死不死,的确是与自己没关系的。
他站在那里,找不到什么理由来回答他。
然后临沧笑了,竟然向着他踏出了几步,站在了左澜的面前,“你肯定有很多问题想问我吧?”
“我问,你会说吗?”他的确有许许多多的问题要问,可是临沧从来不是一个很好的回答者。
“有的会,有的不会。”
临沧似乎走累了,前面有棵大树,他走过去,竟然就那样坐了下来。一腿平放在地上,一腿屈起,背靠着树,似乎想要休息。
左澜慢慢地走近,蹲在他面前,双眼望着他,“我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是一个很无聊的故事。”临沧看了看自己还沾着血的手腕,然后朝他一勾手,“坐过来吧,我冷。”
……他冷。
那一瞬间,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用那么平静的声音说出这两个字,左澜忽然觉得眼眶有些湿。
他直起身来,坐在了临沧的身边,更深露重,夜里很冷,可是临沧本身是魂皇,不可能为这样低的温度而感觉到冷的。唯一的解释是,他现在已经需要到不能用魂力御寒了。
“你难道看不出来,我接触你是带着目的的吗?”临沧没有说旧时的事,却说了最近的事。
左澜摇头:“我知道。”
“我也知道你知道,不过是各取所需,对吧?”临沧闭上了眼,声音却还在继续,“其实左家没有什么不好的……他们也是被逼的,我之前对你说,我是器属性,可是今天你看到了,我现在是没有魂图的。”
对,那个时候左澜心头的疑惑就已经达到了顶点。没有魂图,与无属性没有区别,临沧是怎么做到的?而且,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临沧挨着他,身子冷得厉害,方才流失的过多的血液让他终于体会到了很久不曾体会到的虚弱。身边的热度是如此明显,隔得这样近,近到一伸手就可以触摸,他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