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榛子笑了,廖老爷也笑了,那官儿在旁瞧着,上前对廖老爷拱手道:“恭喜廖老爷骨肉团聚,还请廖老爷把令甥女带回去,旁的事,这里自有人料理。”廖老爷谢过那官,也就带了榛子出门,出门上车时,榛子瞧了眼街道,这样情形已经很久没瞧见了,自己是真的已经出来了,再不会回到屈家,被人打骂役使?
廖老爷回头见榛子站在那一脸不确定,晓得她的心思笑着道:“上车吧,我们先回下处,再住几日,等回山东了给你寻两个好的人使,这两日你就将就些。”
回山东?榛子的眉微微皱一下:“舅舅,我们不回乡吗?”廖老爷把榛子安置在自己对面,听她这样说就用手拍了拍额头:“倒是我糊涂了,你也该去瞧瞧你父母的坟,告诉他们我寻到你了,以后就要跟我去山东。”还有,有些帐,也该去和杜老二算了。
榛子瞧着廖老爷,咬一下唇小声说:“舅舅,我并没有乱跑,是……”廖老爷拍拍榛子的肩以示安抚:“我知道,是他们故意丢了你,这些年,你吃苦了。以后,跟舅舅在一起,谁也不行欺负你。”
榛子觉得眼睛又酸了,有很多的话要和舅舅说,可不晓得该从什么地方说起,拿袖子把泪擦掉才小声地问:“舅舅,那舅母呢,她会不会?”
“你舅母已经过世很久了,现在我身边只有一个妾室照料我的起居,到时去了山东,你别担心,有什么只管和我说就是。”廖老爷瞧着有些局促不安的榛子,晓得她是怕寄人篱下受人白眼,想来杜老二夫妻待她,也是十分不好。想到此廖老爷心中怒气更甚,但面上还是在安慰榛子。
没有舅母,这真的太好了,榛子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想,很快觉得自己不该这么想,只是又咬住唇,眉间开始有纠结神色。这个孩子,那几年到底是怎么过的,竟有些畏缩,廖老爷的手在窗板上轻轻敲击,看来对屈家,该连根拔|起才是,而不是小施惩戒。
马车停下,小厮上前掀起车帘,对廖老爷道:“老爷,张家小哥儿又来了,正在那里等着。”
谆哥哥啊,榛子的小脸顿时现出喜悦:“谆哥哥来了,舅舅,你不知道,要还有绿丫姐姐他们,我的日子会过的更苦。”廖老爷伸手止住要跑进去的榛子,语气温煦:“敏儿,我没记错的话,你已经十二,不是小孩子了。”
榛子的脚立即收回来,怎么忘了呢,这么大的人,不该轻易出来见人了,到了此时,榛子才确认,自己的确已经出来了,不再是屈家后院里的灶上,而将又成为需遵守礼法的人了。
见榛子把脚收回去,廖老爷赞许地点头,唤来临时雇来的婆子让她们把榛子带到后面,给她洗澡换衣服,自己这才往里面去。张谆已经等了许久,瞧见廖老爷进来急忙起身迎上前:“方才听贵介说,廖老爷去衙门里带榛子了,也不知道事办的怎样,在下还有一事相求。”
张谆急躁,廖老爷倒平静多了,两人现在也算见了几次面,廖老爷宽掉外面的袍子拿过手巾擦了把脸坐下喝了口茶才对张谆道:“小哥你这话问的,总要等我喘口气。”
张谆的脸一红,拱手道:“在下也是心中焦急,毕竟有那么几年的情分在。”廖老爷示意他坐下才道:“今儿运气好,一去就寻到了人,那官儿也好说话,让我把甥女带回来了,原本该让她出来和你见见,只是已经大了,不好相见的。”
张谆明白廖老爷的意思,对廖老爷拱手道:“那恭喜廖老爷骨肉团聚,只是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在下当日在这家里,也有一个相处的好的,想求廖老爷帮我把她带出来,这些就权当衙门里的使费。”
说着张谆已起身走到廖老爷面且子放到桌上,又对廖老爷深深作了个揖。
张谆有这样请求,廖老爷一点也不奇怪,谁还没有个相处的好的,还能想着把人带出来,也算有情谊的。廖银子,都不用解开,就晓得里面定是成块的少,碎银子极多,伸手把张谆扶起来:“要不是你们有心,我还寻不到甥女,这要帮忙的事,就别提银子。只是这有个为难,敏儿是因我早已打过招呼,故此衙门那边,把她早早放了,别人的话,总要等到案结,可这案在这边衙门结的容易,总要行文到上司衙门,等待批复,一来一往,也要两个来月,我在京里等不了这么长时候。不如这样,你把这银子收起,等到案结,当官发卖了你再去把她买回来如何?”
两个月?那绿丫还要受两个月的苦,张谆的手不由握成拳,又对廖老爷道:“晓得这是非分之求,只是原来不知道倒罢,现在晓得了,哪还能让她再多受两个月苦,若廖老爷您为难,还求廖老爷给在下指条路,在下去衙门里打听。”说着张谆就要跪下,廖老爷急忙扶住他:“休要如此,这样罢,我明儿要请衙门里的人吃饭,谢一谢他,到时你也来,在席中趁便求情,你看可好?”
张谆忙又谢过,也就说两句闲话,告辞而去。廖老爷瞧着张谆背影,手摸一下下巴:“也算个有情有义的人,就是不晓得……”
小厮上前来收拾东西,听到廖老爷这话就笑了:“听老爷这口气,难道想把小姐嫁给他不成?小姐现在脱了难,以后嫁什么样的人不成,非要嫁这么一个。”
廖老爷手托着腮,摇头道:“多瞧瞧总是好事,我这些年,大概是年纪上来了,精神有些短了。”说完廖老爷就打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