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看你的思想的确有问题!我这个政委的话可以不听了?你是不是真想拔白旗啊?
好好好,砸,砸。可是这么重,怎么拿下来砸呢?
我看你脑子是死的是不是?把钟架的腿锯了不就砸了吗?又得我们亲自动手。季班长,你们去把那钟架锯了,小心点,别砸着人。
钟架很快就被锯断了。“咣当”一声巨响!震天动地,震耳欲聋,响彻云霄,余音在山谷间久久回荡。
响声之剧烈,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大家都被惊得傻了,个个目瞪口呆。孩子们和一些女人都吓哭了,老人们个个惊得跪在地上,朝着彭公祠连连磕头。
钱政加也呆了,一会儿他回过神来,说:好啊,太好了,这是送走封建主义的丧钟,也是一声表明资本主义灭亡的丧钟。哈哈,老程,这钟有好几百斤?够你们炼一阵子了。
程元亮仍然望着地上打碎的大钟发呆,喃喃地说:炼,都炼了。
钱政加见他这样,非常恼火,喝道:程指导员!你是怎么回事啊?你是不是还留恋封建迷信的旧东西啊?我看干脆趁热打铁,现在就把祠拆了!
拆?怎么拆?
钱政加想,看他这样子,自己走后肯定不会拆,于是说:我看你根本不像个**员!不破不立,你明白吗?我们**人要埋葬旧世界,建设一个新世界,你明白吗?这样,不用拆了,就这样烧了,等于是烧炭,烧了你马上就有木炭炼钢了,这样还省得烧炭。季班长,你带人把祠烧了,多点些火。
老人们还在跪在那里拜,不知道那些小伙子进祠干什么,见祠里升起火光,都疯了般地跑过去。
可是已经迟了,祠里许多地方都已燃成大火。老人们拼命扑火,哪里还扑灭得了?被近卫军战士一个个拉出大门。
烈火燃着房屋的木料,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浓烟夹着火光开始升腾。
几个老人还要往祠里面扑,被他们的家人和近卫军战士拉住。
火越来越大,火舌舔着屋檐张牙舞爪,到处乱闯。钱政加哈哈大笑,说:让封建迷信见鬼去,我们要埋葬一个旧世界,建设一个新世界。
他对程元亮说:等会儿我们走后,你们把火浇灭了,就是木炭了。季班长,我们走!
钱政加走远后,程元亮大叫:水龙!快抬水龙!
祠前的人们这才醒悟过来,没命地往村里跑。
好不容易,七手八脚抬来水龙,大家拿水桶、吊桶、脸盆等往水龙的桶里倒水。没人把水龙头!把水龙头是个难度很大的活,不但需要大力气,而且需要技巧。程元亮没办法,在场的人中间自己是唯一一个算是壮年的,只得他来把水龙头了。可是没用,水射不高。原来水龙要有十多个壮汉在两边压气,才能将水射出去,这需要很大的力量,就是壮汉也会很快乏力,也得不时调换,何况现在全是老人女人孩子,有多少力气?射出去的水根本达不到屋顶。况且程元亮从没干过这活,不会使。急得一些老人捧着脸盆往上扬,这真正是杯水车薪,根本无济于事。
正焦急间,山上匆匆跑来一群人,二话不说马上投入救火。紧接着又跑了一群又一群的男子汉。原来,在山上砍树和烧炭的枣溪人,听到了大钟的特别响声,预感不妙,就下山来,到了山口,见彭公祠着火,都拼命跑下来救火。
在大家的努力下,大火终于扑灭了,可是彭公祠塌了!进去看看,粗大的柱子大梁也都成焦炭了,其它木料烧光了!老人们跪在地上如丧考妣,痛不欲生,大放悲声,痛哭流涕。
山上下来的人们开始都以为是因为炼钢引起的火灾,都大骂混账的炼钢运动。当他们听说是钱政加故意放的火,顿时群情激愤,人人咒骂钱政加。
天杀的钱政加!不得好死!
姓钱的狼心狗肺,忘恩负义,心狠手辣,豺狼不如!
日本佬还没烧彭公祠呢,姓钱的比日本佬还狠。
姓钱的烧了彭公祠,我们要剥了他的皮!
姓钱的连放火的事都会做,还有什么事干不出来啊,**怎么用这样的干部啊。
……
人们对卖余粮的不满,对合作社的不满,对人民公社的不满,对办食堂的不满,对大炼钢铁的不满……久蓄在心里多年没敢说的怨愤,一股脑儿对着彭公祠的废墟爆发出来,大骂政府,大骂干部,滔滔不绝,激愤难抑,越骂越火,越骂越尖刻。
程元亮觉得这么恶毒地咒骂党,传出去可不得了,自己在场不制止可能会连累自己,于是劝道:好了,别骂了,骂了也没用。
大家似乎此时才发现程元亮的存在,忿怒的怨气马上转向了他:咦?元亮不是一直在场吗?为什么还叫姓钱的放火烧彭公祠?你为什么不阻止?
你们是不是一伙的?勾结外人来算计枣溪祖宗的?
你对得起祖宗吗?你还算是枣溪人吗?
你欺师灭祖,吃力扒外,枣溪的败类!
一直没说话的龚德兴手指着程元亮的鼻尖骂道:你程元亮是枣溪的罪人!
程志林也跳着脚叫道:连个祠也看不住,当什么干部啊?
诘问,叫骂,像倾盆大雨般泼向程元亮,众口铄金,群情汹汹,程元亮百口莫辩。他知道,他们在气头上,过多辩白只会招来他们更大的愤怒,弄不好会挨一顿揍,众怒难犯哪!没办法,大丈夫能屈能伸,只好给他们当回出气筒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娘的,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