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算么,倒也说不上,前几日陪着柳儿回林府,跟老爷子说了一回话儿。依老爷子的意思,儿子若走仕途,眼下还是先从武官的路子走,升的快些,实打实的品级上去,过些年得着机缘,外放或者转文官的路子,自家争气些,也不是不能成事。所以儿子细细深思了一回,如今跟父亲商议商议。”
老爷子越发高兴,不管如何,小三儿知道上进,总是好事,他心里也敞亮了,笑的满脸菊花,“少给你老子打马虎眼,想必你自己有了想头,说罢,且让我听听。”
爷儿两个在书房嘀咕了半日,六月中的时候,冯三爷从骁骑营二等侍卫,调任五城兵马司指挥衙门副指挥,从五品,在景田候之孙指挥裘良手下任职。
虽说比原本的品级低了,但原本不过是虚衔,如今算是实权衙门了。只这五城兵马司的副指挥,分东西南北中,一共五位,说起来在这京城权贵多如牛毛之地,着实不算稀罕位置。以冯老将军的权势,给儿子谋个肥缺不难,倒是让不少人费解。
尤其冯大老爷冯远,一向对弟弟们无可无不可的,年岁差的太多,又隔着肚皮,说不上多少感情,更谈不上忌惮。如今见老父给三弟谋了这么个缺儿,也不过一笑置之,暗啐了口没出息算完。转回头又敲打了两个儿子一番,好生读书,不然跟你们三叔一样,巡街救火捉贼清沟渠去罢!
冯三爷有了正经差事,倒是越发早出晚归的,也不知成日里忙碌些什么。
之前过了端午后,三舅太太董氏又来了几回,有时李氏叫柳儿过去说话,有时不叫,柳儿也不在意,横竖李氏看她不顺,总拿言语弹压她。一个长辈,她能奈何,倒不如眼不见为净。
只那董氏,每次见了柳儿,倒是越发亲热,送了两回东西,下了心思的,上好的头面尺头香料胭脂水粉,甚至有一回还送来两幅名家字画并一套极好的苏式女红家什。尤其内里那一副紫檀的绣架,李嬷嬷打量一番,当即便说,这个做工用料,没有个三五百银子,买不来。
对董氏的示好,冯三爷只一句,“应该的,收着就是。”柳儿再无负担,送了便瞅瞅,喜欢的留下玩,或者赏丫头,其余扔库房了事,柳儿也不放心上。
只每次舅太太过来,表姑娘蒋素云都要作陪,柳儿在李氏房里见过她两次,神色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来。尤其二姑娘如今有教养嬷嬷看着,也老实端庄许多,虽说仍旧不爱搭理柳儿,到底也没有言语冒犯行事莽撞了,多少见了出息。
六月中临安伯府下了聘礼,阖府主子们都过去看,柳儿带着丫头也去凑了热闹。聘礼摆放在表姑娘外院厅上,柳儿来的略晚了些,大奶奶刘氏和二奶奶张氏已经到了,正一路看着一边说话。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带着仆妇,在边上跟着伺候,阵势庞大,神色轻松言笑晏晏。
又有几家亲眷,都是姻亲,临安伯府王家二夫人、三舅太太,和二奶奶的嫂子张家大夫人,还有一位比较沉默的是大奶奶刘氏的娘家嫂子,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夫人。小李氏在对面堂屋陪着说话,只小李氏脸上挂着的笑容,有几分勉强就是了。
柳儿过去见了礼,都是认得的,也不必引荐,小李氏瞅了柳儿两眼,不冷不热地道,“虽说是表妹,到底是正经亲戚,好歹早些过来帮着张罗待客。还在这里杵着作甚,外面多少事,出去。”情绪不好,两句话打发了柳儿,她倒巴不得离了跟前,答应一声,脸色如常,自去看伯府的聘礼。
那伯府二夫人盯着柳儿背影,笑着对李氏道,“这么个妙人,别说你们府里,便是满京城也寻不出来几个罢,想想这三奶奶当初的嫁妆,啧啧,你们府上不知,反正我们府里的姑娘是比不得的。且如今这通身的气派,越发的贵气,也难怪老将军没亲上做亲呢呵呵呵。”二夫人可不在乎开罪李氏与否,横竖不是她儿子娶亲,一向跟伯府长房也不对付,乐得给小李氏添堵,说的小李氏脸色发青,越发难看,却不好说什么。
毕竟蒋素云不过亲戚,所谓‘正经亲戚’,不过李氏自欺欺人,出身根底摆那里,任你再自嘴硬,到了如今动真章的时候,便是明晃晃的打脸,如今在聘礼上就能看出差距了。
临安伯府如今还不如贾府,柳儿听冯三爷私下里说过,长房大爷也就是他大姐夫袭了爵,虽没太大能为,人还算老成稳妥,他姐姐的嫁妆丰厚人也能干,倒也过得去。虽说老太君偏心二房,奈何二老爷是个老纨绔,二奶奶是老太太娘家侄女,素日一味吃醋且盯着二老爷私房体己,跟小妾姨娘们斗的乌烟瘴气,娘家前些年坏了事败落了,借不上力不说,只有拖后腿的。说到王家二房,当时三爷还感慨了两句,言说虽然结亲讲究个门当户对,其实门户之见也不过那些眼皮子浅的才看的天大。岂不知,人若是不顶事,娘家或婆家再权势滔天也能把日子过坏了;若娘家或婆家一旦失势,反倒成了拖累,那叫雪上加霜。还不如放开心胸,眼光放长远些,看人就完了,横竖因人成事,终究有个转圜的余地......最后举了柳儿的例子,被柳儿一顿好掐。
总之,临安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