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也不知道他人是怎么搞的,我都已经重复了十多次同样的动作,最后一次甚至还扯了扯他的衣角示意他将注意力放在我的动作而不是我的脸上,可这尊莫名其妙出现的大佛依旧沉稳的如同一座大山,连一步也没挪动过。
请问,还有什么事吗?百般无奈之下,我只得抬起头硬著头皮迎上他的视线,同时脑袋里飞快地转著各种念头。
应该不会是因为身上这套衣服吧?没记错的话刚才不是听阿布说外面还是一团乱?衣服什么的总比不上吃的重要吧?要知道在我找到那间仓库前,可是从那些疯狂的人们大声喧哗炫耀的对话中听见他们连郊区的农牧场也没放过的全都扫荡了一番,所以我才选择衣服穿着走,留下那一大袋装满食物的背包。
那么,这人是在挡什么呢?找麻烦?还是想要赔偿?
皱皱眉压下心里的不悅,我退后几步绷紧神经做好打斗的準备,同时尽可能的用商量的语气试图和对方沟通。
如果没有事的话,可以麻烦你让一让吗?你挡在路中间,我没办法到那里去。抬起下巴朝那扇离我并不远,但看样子如果不弄明白眼前这名面瘫的男人想要什么我大概必须诉诸武力才有那么一丝丝机会碰触到的门。
就算从小就在那个在同龄孩童眼中绝对不正常的家庭里被无良的家长们磨练,可打从被迫靠著两条腿、一双手、路边随机出现的武器(比方说断掉的椅子腿或是被人砸坏扔在角落的扫把杆子)以及还算不错的运气勉强活到现在后,以往总认为自己如果被人扔进内乱国家也能混风生水起的念头早被我扔到马里亚纳海沟最深处,再也不敢拿出来晒。
有句话说得很好,"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过往总是听了之后顶多笑笑却不会往心里放,可现在我还真得承认自己的确会怕。
人啊,一旦懂得了恐惧就会开始对所有的事物都怀着戒慎恐惧的心态,我也是个人,所以很自然地决定对眼前这位依照刚才的对话里得知,在今天以前是名军人的面瘫男保持安全距离。
沉默。
没有人回应我的询问,面瘫男没有,他的伙伴也没有。
早已习惯寂静的我突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仿佛现在我并不是待在一间有著四面坚实的水泥墙的房间里,而是蜷缩在某间正被暴民们疯狂洗劫的店舖后方,阴暗潮湿且散发着腐败恶臭的狭小巷子里,即便多么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依旧有种被什么盯上,很可能下一秒一个不留神就会断送性命的错觉。
顺着那股奇怪的感觉看去,然后对上他的-明明是个面瘫,为什么光是一个眼神我就能够读懂他的意思?
脑海里瞬间闪过的念头让我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就连本打算继续坚持单独一人的态度也在回过神来前不可思议的瞬间软化,原欲出口的拒绝成了半是警惕半是妥协的接纳。
……要一起走不是不可以,但是我先说好,晚上休息的地方得轮流找,还有……
直到花上十多分钟把接下来一起生活时的分工和要求劈哩拍拉一口气说完,我才在阿布怪异的眼神中回过神来。
擦!谁可以解释一下,我刚才到底说了些什么???为毛会突然开口同意跟他们同路???为毛光是看了面瘫男一眼就失了控??喔买尬……到时候时间一长肯定会让空间的存在曝……等等,问题不在这里!问题是在我为什么会认为跟他们同路或许也是个不错的提议!
纠结了半天猛然发现自己的思绪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跑偏了调,我再次陷入自我纠结的情绪里,同时祈祷面瘫男会因为我刚才那一大串规定而认清老子就是不想身边多个人,更何况一次就是多两个!
然而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怕什么来什么"?我想我今年一定是犯了太岁,再不然就是上天忌妒我不过是进了一次医院就得了一个所有人梦寐以求的随身空间,打算好好打压打压我高涨的气势,所以我的祈祷祂有听见,却给了我一个足够崩溃的回礼。
那不是问题。
当然那不会是……啊?下意识地回应了耳朵接收到的讯息,可话才应了一半,我就猛然回过神瞪着对方。你说……你刚刚的意思是……
略带犹疑的手指在他跟我之间来回晃了几下,最后的一丝希望就在他相当肯定的将头重重一点之后完全消失殆尽。
我敢发誓这时候若有面镜子摆在旁边,我一定会为了自己脸上极度少见的扭曲表情笑喷,不过就算没有镜子,光从脸部肌肉的动作也能猜出个大概。
毕竟脸是自己的,更何况正前方还有个人直勾勾的用一双黑幽幽地眸子盯着你瞧。
还有我还有我!仿佛害坝被人遗忘的孩子般,那位事实上的确已经被我遗忘的阿布突然高举双手从旁边插到我和他两人之间。冬哥,你可不能因为找了新伙伴就把我给一脚踹开,还有小苍啊,既然你跟冬哥认识,再加上这几天我也没少帮著冬哥四处跑,你就看在冬哥的面子上收了我吧?
收……你当收妖吗?先生。
默默的在心里吐槽著,我无奈的抬手抚额,点头。
……那就一起走吧。
不得不承认冬琅跟阿布两人的确是相当好的旅行伙伴,这点在和他们一同从南非一路往北,靠著在莫桑比克西南方的帕富里城郊捡到的吉普车,花了一个半月的时间风尘仆仆地抵达埃及首都开罗的时候我就有了深深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