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中只剩下了撒尼尔一个人。他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注视着窗户中倒映出的自己模糊的脸。
他的双手自然地垂下。屋子中唯一一盏仍然在亮着的魔法灯闪烁着昏黄的光晕。撒尼尔忽然抬起右手,注视着自己的手指。慢慢的,慢慢的,寒冷的气息从指缝之中泄露出来。
忽然“啪”的一声,脆弱的魔法灯变成了一地碎片。伴随着魔法阵和灯体本身的碎裂,魔法元素渐渐的消弭于天地之间。只在那原本魔法灯呆着的位置上出现了一层薄薄的冰。
撒尼尔微笑了一下:丹尼尔,看来我还真得感激你一下呢。如果不是因为你威胁到了我的生命,我体内潜在的悼亡者的哀怨的力量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被激发出来,cao控冰的能力,还是很有用的呢。
屋子里陷入了一片黑暗和寂静。只有窗外透进来的那细微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光芒,以及撒尼尔蓝se的两只眼睛还在照耀着这片黑暗的世界。
外面的街道是那样的繁华和热闹啊,可惜,王宫里听不到人们的声音,闻不到小吃的馨香,摸不到那各式的物品,只能远远地观望着,用灵魂去往其间畅游。
撒尼尔终于理解为什么身处在王宫里的人们总想着要逃出去,不想永远呆在这个富丽堂皇的地方了。不管是塞莉娅还是丹尼尔,又或者是拉德斯,他们都感受到了那种源自于王宫深处,并存在于王宫的每一个角落里的束缚感和寂寞。
但也只有这样寂寥的环境,才让撒尼尔感到安心。察觉到自己有了这样的想法后,撒尼尔自嘲的笑笑:
怎么,什么时候我也变得和那些野心家,du cai者们一样了?只顾着贪恋权利的巅峰,难道这样就可以弥补空旷的灵魂和心灵了吗?我可是还没有登上王位呢。
忽然,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撒尼尔握紧了自己的双拳,他的眼睛盯着前方,双眼没有在某一个点上聚焦,仿佛那双眼睛盯着的是整个世界。
他喃喃自语着,语气却又是那样的坚定,仿佛他现在便已经君临天下:
“不为毁灭,只为救赎;为了做到这一点,我必须学会享受这样的孤独。王,没有情感,因为孤独磨灭了他们曾经的喜怒哀乐。王,不需要情感,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守住他们永恒的荣耀。”
另一个声音响起:
“说到底,王不就是奴隶吗?是属于权利的奴隶;是属于荣誉的奴隶;是属于所有人的奴隶。”
撒尼尔笑了一下,却并没有回头:“丹尼尔殿下,这么晚了您来这里有是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丹尼尔从黑暗中走过来,和撒尼尔并着肩站立:
“不,我只是来请你喝茶的。”王子殿下的话音落下,跟在他身后的侍者把手里jing致的盘子放在茶几上,然后退了出去。
撒尼尔闻闻空气中弥漫着的略带一丝甜味儿的香味,平静的说:“我不喜欢红茶,更不喜欢加了糖的茶。”
丹尼尔没有过去端茶,只是转过身看看撒尼尔:
“您的眼睛很美。”是啊,那双眼睛确实很美,在这片无星无月的夜幕上,这双眼睛就像是星星,却散发着月亮的光芒。
“可惜,在这双原本美丽纯洁的眼睛中,掺杂了太多冰冷的令人恐惧的东西。您一定杀过很多人吧?”丹尼尔猜测着。
“是的没错,我杀过很多人。”撒尼尔点点头承认了,他没有等待丹尼尔继续开口,而是自言自语般的说着:
“曾经,在我十二岁的时候也有一个人这样说过我,可惜,不久后他就去世了,被埋葬在一片玫瑰花丛中。”牧师先生。
丹尼尔笑着抿抿嘴唇,仿佛在谈论一件轻松惬意的事情:
“舒尔茨·欧文·默多,对吧,罗兰先生,在您十二三岁的时候与您有过交集的只有舒尔茨先生、尼古拉斯先生、夏慕斯先生、杜拉蒙德先生以及马戏团的诸位,当然了,还有法克斯秀。可是能这样评价您,并已经去世的人只有舒尔茨先生了。”
“您对我的了解还真不少,或者说,黑暗神殿想利用我的野心真不小。”撒尼尔同样用着轻松的口吻。
丹尼尔愉快的笑着:“那是当然。”
“您很厌恶王宫。”撒尼尔突兀的说。这句话说得确实非常突然,让丹尼尔愣了一下。
回过神来后,丹尼尔点点头,长舒了一口气:“没错,我很讨厌这个我出生、成长的地方。”
撒尼尔忽然打开窗户,手指伸出,让手掌上布满冰凉的雨水。
“您这样说是有什么用意呢?”丹尼尔问着。
撒尼尔摇摇头,什么都没跟他说,只是默默的让雨水在自己的手掌上聚集。这样沉默的气氛持续了一段时间后,撒尼尔才再次开口:
“虽然厌恶,但却渴求着。厌恶这里永恒的寂静孤独,却渴望着那权利的宝座。所以,才会有一次又一次为了争夺那权利王座的杀戮,才会有一次又一次的挣扎。”
丹尼尔接着他的话说:“挣扎于那染血的王权,到底,该不该接受呢?是拥有权利,还是拥有zi you。”
“没有选择的余地,只有死亡。”撒尼尔的嘴巴里总是在这种时刻吐露出冰凉刺骨的话语来。
“其实,”撒尼尔的预言中散发出神秘而古老的气息,“不久之后,我们就会被毁灭,被神毁灭。”
丹尼尔没有接话,也没有想到别处去,他以为撒尼尔在说人类的生老病死,以为所谓的“被神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