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体仁见崇祯帝沉吟不语,便道:“当年茅元仪大言欺君,说什么;驻师右屯,游骑出入三岔,奴一夕九惊,自辽阳徙沈阳,复营窟寨外,几几遁匿矣,又说什么;而奴酋终始四年不敢内犯,自右屯徙至沈阳,自旅顺徙至盖州,南北所弃者,各四百里,退者可七百里,把东江牵制之功视而不见,奴酋四年不犯辽东归功于孙承宗,实际上,老奴八旗不过数万兵马,无力据守关外千里之地,天启三年,奴酋弃广宁便是此因了。”
温体仁见崇祯眉头微皱,知道崇祯不喜多说孙承宗,便换了个话题道:“如今朝廷财力不继,其一策是继续关外筑城固守,如锦州等,同时东江旅顺各部并不出击,与奴呈相持之势,静待鞑奴国力不济,另一策则是重拾熊廷弼当年三方制衡策,重兵屯于山海关,整顿长城防线,这样在关外修城驻军的钱省下来了,同时选东江旅顺一部为箭头,时刻sao扰鞑奴后方……”
崇祯帝扫了一眼温体仁,温体仁依然面se平静的样子,崇祯突然若有所思道:“原来先生yu救杨波?”
温体仁知道崇祯多疑,不敢左顾而言他,微微躬身回答:“不错,老臣虽不喜此人狂妄嗜血,不过听闻此人带兵有方,那即墨营把总周光壁与此人一宽一严,相得益彰,倒也为陛下练出了一支强军,再说文武殊途,若是国家大事还要这些武夫**心,老臣第一个就要乞归回去吃老米了。”
见到崇祯帝微微笑了笑,温体仁又道:“老臣亦是旅顺之战后才开始留心此人,此人以区区百余卫所军户起家,斩海寇,平贼匪,破闻香教,血战鞑奴,每战不留降卒,今i所献二策,与此人一贯作风并无不同,可见此人并非如钱士升说的那般是幸进小人,朝廷文人娇生惯养,或曰其残暴,岂知领兵作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道理?此人血战沙场,马革裹尸才是本分,若是因几句不当之言获罪而死,倒是可惜?是以老臣却是有心救他一救的。”
崇祯帝摇头骂道:“此人胡言乱语也还罢了,却把朕架到了火上烤,着实可恨”
温体仁犹豫了一会儿,轻声道:“陛下,老臣有句话却不知当讲不当讲?”
崇祯帝有些疑惑的望了望温体仁:“先生但讲不妨”
“其实,其实这个杨波所言,也有些道理”
温体仁小心的打量了一下崇祯帝,见他没有太激烈的反应,又说道:“疾在腠理,不治将恐深,昔i陛下内努发十万金,各地藩王亦出五万石米粮,然士绅可有一分一毫之助力?正如启新所言,今i发内帑,明i发京库,犹有出之之时。今何不幸而尽夺于中之缙绅乎?则何i而得其出,而流通于世乎?不独不出也,彼且身无赋、产无徭、田无粮、物无税,且庇护jian民之赋徭粮税,其入之正未艾也。即或有时而出,非买科弟,则买地方,买迁升,而出一,无不入十。天下有数之财,岂堪此乎?上好下甚,i趋i极,今天下危矣。若病根不除,则盗贼必不能息,势不以皇上之天下,断送于章句腐儒之手不止也。”
崇祯帝默念道:“皇上之天下,断送于章句腐儒之手不止也……”
温体仁老jian巨猾,知道多说反而适得其反,便告辞而去。
第二天上朝,崇祯帝是带着心理准备的,然而事态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果然如温体仁所说的那般无二,各路御史言官纷纷上疏**杨波,而江南籍官员尤甚,可以预见,今i若是不处理杨波,只怕**的奏疏就会堆起半人高。
“臣某某道御史**旅顺游击杨波狂妄不谨……”
“臣**杨波妄言欺君……”
“臣**杨波目无法度……”
朝堂上又到了这些乌鸦(御史)的表演时刻,崇祯心里冷笑,看了看一言不发的钱士升,心里对他的厌恶更甚。一个武夫说了几句不当的话,这些文人连脸面都不要了?
“臣**杨波贿赂内官,贪渎幸进……”
崇祯帝抬眼看了看,原来是御史詹尔选,听到把杨波的事和中官联系起来,崇祯开始心里jing惕起来,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
看到崇祯帝面无表情,也不答话,詹尔选**完后悻悻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崇祯知道,现在只要答话,这些御史就会跳出来纠缠不休,然后说什么臣死不足惜,陛下听臣,事尚有可为,不听,又如何如何……
“臣**杨波纵兵不法,滥杀无辜……”
又有一个言官上前开始**杨波,也不知道短短一天时间他是怎么收集到这些黑材料的,崇祯冷笑一声,杨波当面斩杀黄思儒八名家丁的事情他是知道的,现在听到言官把旧事翻出来,心里不由异常震怒。
崇祯帝一言不发的听着言官**杨波,心里却在盘算着如何平息这次的事态,妥协,毫无疑问,他必须要妥协,每次都是他这个天子妥协,派遣监军如此,知推如此,杨波也会是如此,不妥协,这些人会用另一种消极贻工的方式和他对抗。崇祯帝天xing倔强,不喜妥协,但与群臣几次交手都是以两败俱伤而告终。
崇祯帝一边听着御史的鼓噪,心中愤怒,这些言官要他大开言路,什么言者无罪,闻者足戒,那是对他们自己而言,现在一个武夫说了两句不当的话,这些人也不提什么言者无罪了,恨不得斩尽杀绝才遂了心愿。
又有一个言官上前,这次却是**陈启新,说他上疏的三大病根是危言耸听,暴露了他不学无术的本x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