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宁定定地看着那水碗,蓦然抬头:“谁说没有影响,您看这水位,刚刚在这里,现在却涨到了这里,怎么能说是回归原位呢。”她手指在碗上比划着,咬着嘴唇,极为倔强,若是一点影响都没有,她重生一世又有什么意思呢?
明尘大师忽而笑了,这小丫头倒是聪明,也罢,他将碗退到谢长宁面前:“石子在动。”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碗中的石子果然在动,水面因为它的动静而波光粼粼。
谢长宁狐疑地看着明尘大师,不知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明尘大师终究叹了一口气,颓然道:“与你说这许多,本想不让你太过执着,无论是九弟的事情,还是谢家那些未知的事情。变数太大,执着无用。”
“为何?”谢长宁惊讶抬头,佛家讲究放下,她自是知道的,可是她既是来求解,明尘大师道就道,非便非,为何苦口婆心讲了这许多,就为了劝她不要执着。
“自灵音寺一别,我共为你占卜四十九卦,卦卦不同。”说起这个,他便觉得失败,“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你已顶替了唯一的变数。我再无法为你演算。只怕你乱来,将这一碗水搅混了,更糟了,会降下天谴。”
谢长宁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即使这样,我都无法有何影响么?”对天谴,她却不关心,天命让她不死,将她送回来,可不是为了降下天谴的。
“变数,便是唯一不可定论,一变而发生万变,若你没有顶替变数,确实无法撼动,你是变数,应可随你心意改变,可是……”明尘大师闭了闭眼睛,“我一一占卜过了与你关系密切之人,无论你的卦象如何变化,他们始终没有半分偏移,真是奇了怪了。”若是师父还在,一定能看出端倪。
“您都看不出什么嘛?”谢长宁心中一动。
“若是这样,只有两种情况,其一,你是个不成熟的变数,蝼蚁之力安可动天下?其二,从你变的那一刻起,他们的轨迹已经重新安排定型了,只是我并不曾了解原本的轨迹,是以未曾发现。可是在变数扔在变幻之下,其余四十九岿然不动,我还是第一次遇到。”
“那萧衍呢?他……以前您一定也为他卜过卦,是否是偏移,对照一下不就知道了。”她不会问明尘大师究竟为她的亲人卜了什么样的卦,这是忌讳,也会让她思虑更多。
“九弟的命,我从来堪不破。”明尘大师真的不想承认自己无能,可是谢长宁既然问了,他也只能坦诚。
谢长宁一颗心跌到了谷底,连明尘大师都堪不破,这世上又还有何人呢:“我不强求,可我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我亲近的人离我而去!”坐上那皇位的究竟是谁她不在乎,她只在乎谢家能不能继续延续百年,她的家人能不能平安,萧衍能不能安康无忧,自己会不会一世长宁!
变数也好,她从来都不稀罕什么贵不可言,老天既然让她顶替了那变数,便是许她用自己的努力达成所愿。
“明尘大师。”谢长宁正色看着明尘大师,略有恳求之意。
“我晓得,这些事情,我不会说与别人听。”明尘大师沉吟了一番,又怕她不放心,“包括,你其实……”声音渐低。
谢长宁苦笑,果然明尘大师用石子入水作比较是有所依据的。
“该与你说的,我全说了,望你仔细斟酌。”一句话撂下,便悠悠哉告辞了。
谢长宁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将那颗丢入碗中的石子捡起,五指合拢,将它攥在手心。
作者有话要说:明尘:你再胡扯,你再胡扯!简直是坏了我得道高僧的名声!
十七泪眼汪汪:此道高深,我已经尽力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