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郡主府里仍然灯火通明。
段紫托腮坐在湖边,听湖中戏台上的丝竹声隔了水袅袅传来。音乐声固然婉转动听,但她却始终皱眉不展。
梅兰竹菊四剑婢向她汇报着各种情况:
梅剑先道:“婢子们率赤天、朱天、昊天等五部人马,会齐了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群人,攻打蒙古人和女真人,历时三年,终于将其赶至极寒之地,那个叫完颜阿骨打的人,也被婢子们斩杀。因主人一向念他是个英雄,故厚葬了他,嘱咐他的族人若敢南犯,必不轻恕。他们都震慑于主人神威,指天誓日说不敢痴心妄想。据婢子所料,可保北境百年太平。”
“四十年。”段紫突然说道,“游牧民族生在苦寒之地,不战则死,其进取心、求战心远较中原人要强。昔日越国曾十年生聚,十年教训,大败吴国。就算女真人尚未统一,也最多不过四十年时间,便可恢复元气。那些蒙古人,现时虽然羸弱,但一旦养虎为患,势不可挡。”
梅剑大骇,跪下请罪道:“婢子虑事不周,还望主人责罚。”
兰剑笑嘻嘻说道:“主人早吩咐下来,理应恩威并施,教化万民。是以婢子早已命令茶商马五德等人,向北地开拓商路,和游牧人以物易物,用茶叶、布匹换取马匹。又命成天部、幽天部远赴极北之地普及中原文化。”
段紫道:“所谓缥缈道学就不要告诉他们了。中原人知道如何做火药,只会用来制作烟花爆竹;若是教会了他们这些狼虎之人,恐怕就用来做炸药火炮了。”
兰剑道:“主人吩咐极是。婢子命成天部、幽天部只教授他们四书五经,他们都奉两部姐妹如同女神一般。以物易物时游牧人知道是大理派来的商队,待我们和善有加,和别国商队不同。只是我们的商人北上,避不开大宋的地盘。大宋官吏盘剥克扣甚巨。”
段紫道:“这事倒暂时没什么好办法。天朝贪污受贿成风,积习难改。如今我倒宁可他贪,贪者尚可以生死符制之,最怕就是死读圣贤书,冥顽不灵之辈,自谓两袖清风、铁骨铮铮,实则格局甚小,鼠目寸光,真是让我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
段紫转头望竹剑,问:“前些日子我去曼陀山庄,用生死符逼李青萝交出琅环玉.洞的武功秘籍,曾抄录过几份交由你保管。现如今怎么样了?”
竹剑汇报说:“婢子奉主人命令,将抄录本归还诸大门派。其中有不少已是他们门派内失传的绝学。婢子便趁机教导他们不可太过吝啬功法,束之高阁,整日膜拜而不修炼,致使流离失传,门派弟子一代不如一代,后辈弟子被人欺负而束手无策。各派掌门点头称是,送上厚礼,向主人问好。”
段紫冷笑:“这些人老奸巨猾,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你去送武功给他们,他们当面自然赞你,背后仍然我行我素,只怕教会了徒弟,师父倒自己饿肚子。你且不必理他们。且昭告天下武林,代各大门派发下任务去,若他们弟子在武林中惩恶扬善,或者抵御外贼入侵有功,便可到我灵鹫宫领赏,教授他们相应门派的武功招式。若是敢用我灵鹫宫教授的武功为非作歹,一旦发现,必不轻恕。各大掌门人若敢有异议,便让他们来寻我,大家手底下见真章便是。”
竹剑正苦于公开传授别家门派所学,有违江湖习俗,听主人如是说,激动万分,跪地称是。
菊剑禀道:“虽然我飘渺道宗门徒甚广,但在中原各地仍然被讥为歪理邪说,门人只敢私下偷偷学习。大理国情况稍好,但是……”
“但是什么?”段紫皱眉问道。
“但是诸臣对主人登基为女帝之事,仍然多有疑虑,私下颇不赞成。主人何不用生死符,堵住他们的嘴?”菊剑说道。
段紫意兴阑珊,摇了摇手道:“这群弱智白痴!老娘现下当郡主当的这么逍遥自在,谁想当皇帝了?只是一种策略罢了。我想当皇帝,段正明无计阻我,群臣虽然不忿,却也心生犹豫。此时便退一步,说我只要做监国公主,把段誉那厮推上皇帝宝座,却只教他做傀儡。这下名正言顺,任什么人也阻我不得。”
菊剑仍一脸担忧说道:“只是主人之父段正淳曾以死相逼,说主人若想干政,非得成婚之后不可。是以大理国群豪云集,争盼主人青目,主人可有定计?”
段紫突然烦躁地把手中酒杯一扔:“你哪壶不开提哪壶!没见我正为这件事心烦意乱吗?”
她先时处理各种事务时,井井有条,说话虽然有略出格之处,但仍颇有上位者的气度,岂料提起她的婚事,立即就又犯了痴傻二气。菊剑吓得跪地磕头请罪,梅兰竹三女也一同跪地求情。
突然间,她们身后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梅兰竹菊四人立即惊醒,齐齐出剑,将段紫护卫在中间,凝声吐气道:“谁?”心中却暗暗吃惊,郡主府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俱是灵鹫宫中高手负责警卫,此人居然能不知不觉来到此地,武功之高,骇人听闻。
当下月色如练,梅兰竹菊四女睁大了眼睛,怔怔望着一个白衣美男从半空中踏着月光,一步一步走下来,走到她们的面前,当真俊美无铸,如同神仙一般。
“摘星子。”段紫开口,喃喃说道。
摘星子微笑:“许多时日不见,我只当你变聪明了。谁知道看了这半日,仍旧是傻得可爱。”他一面说,一面拉过段紫的手。段紫只觉得他握手的力道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