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是说她,但占着这个身子,青衣怎么听怎么觉得燥得慌,直感觉跟说自个儿似的。一时只是憋红着一张脸,一身不吭地听着。
林静偷偷拿眼谢谢瞄了一眼身后抿着嘴唇低着头的青衣,顿时觉得十分可爱,然而偏偏说不得,只好掩饰性地又瞄向远方,接着讲道:“我本以为你是个有趣的,哪知道你吃饱之后,就一屁股坐在那里,也不吭声,打了个饱嗝就开始修炼的,倒把我晾在一边,连声谢也没有。”想来那时林静一定很纳闷,青衣看见他说到这时,语气依旧有一丝难平的不忿。
顿时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还笑!”见青衣竟然笑了出来,林静顿时脸一板,颇有些严父风范的样子看着她,然而一个没绷住,也笑了出来。
“还别说,那是我有生以来碰到的最尴尬的一回。”说是尴尬,林静此时的脸上却满是缅怀和浓浓的宠爱之色。
“呵呵……”青衣干笑两声,无言以对。
“不过,虽然你这幸伙没有礼貌,又凶,还不记恩,但怎么说,你还算比较有趣。我也就勉勉强强让你跟着我了。”说到这里,一直都是风轻云淡的林静嘴角扬起一抹怎么也掩不住的得色,这也让跟在其后的青衣分外无语,一个不懂事的小娃娃罢了,跟捡了个宝似的,至于么……
林静可不管青衣什么脸色,依旧高高兴兴地讲着。.
……
“林静。”
“叫师傅。”
“……”
一天一次的“叫师傅”与不叫师傅的戏码准时在灵山深处上演,山中许多定居在他们不远处或者路过的妖灵都鄙视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瞟了一眼,真受不了,这么大“岁数”了,天天和你孝子较劲,还不如一口把她吞了省事。
“他们在吃什么?”那时的青衣还没有名字,穿着灵力化作的青衫,坐在高高的山头看着脚下朝阳升起便开始生火取暖的商人马队。
天寒,马队不和夏日一般喝点干粮就好,而是将炊饼之类的放在高高燃起的柴火上烧烤煨暖再吃,素白的炊饼竟火一烧,表面变得金黄,并附上一层薄薄的炭黑,滋滋的冒着热气,拿到手里微微有些烫,但吃起来,却似乎格外的香。
青衣看得认真,自是十分好奇,于是转过头,满脸实诚地向林静问道。
林静一听青衣开问,笑眯眯地又开始诱导:“乖,幸伙,叫我师傅我就告诉你。”
青衣……
“他们在吃什么?”
“他们在吃什么?”
“他们在吃什么?”
……
抡起执拗,没有谁能强过一根筋到底的青衣,她是怎么不开口叫师傅的,只是追着林静一刻不停地问,不问别的,也不变换句式,就一句话,问了林静三天,林静不管走哪,她都跟着问。
最终,林静一脸如丧考妣的表情坐在当初的山头,十分郁闷地回答道:“炊饼。他们吃的是炊饼。”
“炊饼?什么是炊饼?“
又来了……
林静……
”炊饼就是人用面做的一种可以吃的,能够帮助他们生存的东西,就向你将天地之气转化为灵力一般。“
”哦,那为什么炊饼最开始白色的,后来又变成了黑色的?“
有完没完……林静无力。
“唔,这个……”
“你不知道吗?”“吗”字尾音高高挑起,不知道为什么,林静总觉得这幸伙说这句话时,语气里充满了淡淡的嘲讽和鄙视之意。
“咳咳,你师傅我怎么会不知道?嗯?”林静掩饰性地咳嗽两声,偷偷又拿眼瞄了一眼转过头的幸伙一眼,脑袋飞转想怎么解释。
“嗯哼。”林静还在思考怎么解释的时候,就听见把头扭到一边幸伙传来一声不轻不重的嗤笑,顿时邪火上脑,一股脑把还没想得多完善的答案如竹筒倒豆子似的全说了出来:“这就像你喜欢吃的帝休,你嫌它烈性太高,每次吃它之前都把它用寒冰冻一层,而你冻它之前它是黑色的,被冻了之后,就是蓝色的,就是这个道理。”
说完之后,林静自觉解释得很好,颇为自得地向青衣看去,哪知幸伙早已拍拍屁股爬了起来,哦了一声就走了,顿时把林静又堵了个够呛。
这丫头,蔫坏蔫坏的!
……
日子过得很快,青衣和林静在彼此气与被气的模式走过无数个春寒秋冻。
一日,天气转寒,好好的十月末竟飘起了鹅毛大雪,洋洋洒洒地铺了灵山厚厚一层。
草本植物本就畏寒,青衣虽已修得人身,但不过短短数百年的光阴,虽说法力在林静的亲自教导下较之一般的妖灵要高得多,但畏寒的天性却并没有就此消失,于是摇身一变,恢复了本体的模样,乖乖地扎根土中。
所谓树大好乘凉,青衣充分发挥树老好取暖的风格,牢牢地站在林静本体之旁,借林静本体周围的浓厚灵气抵御先天带来的寒气。
等林静发现的时候,青衣早就舒舒服服地伸展花叶,眯着眼睛享受了。
笑了笑,林静倒也没有在意,他跟青衣一般大的时候,比她还要怕冷,只不过,那时给没有谁给自己借暖,这小丫头,运气真好。
抖了抖衣摆,林静身形一闪,也缩到了自己的本体。
懒懒散散地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和幸伙说话,当然,大部分情况下,是他在说,青衣在听……(到底听没听就不知道了。)
灵气包裹之下,全身都觉得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