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府故乡乃在常州,离江南尚还有十余日路程。
温宥娘决意与温余卿一行前往常州迁墓,便要事先将一切打点妥帖。
从京中到直隶行车便要三日,且还因是官路,路程较为好走。
再从直隶入水路,到江南,便有七八日的路程。而因天气偏热,上流有冰川融化,便是只是梅雨季节,水流也颇为急湍,选择大船较为妥当。而大船里,从资费考虑,亦只能选择货船。
到了江南,再往常州,便只能乘坐马车,一路上碰到山匪的可能性极大。因此行李最好简单朴素一些。
到了常州,便得先拜访当地官员,说明迁墓之事,以防与当地温氏一族发生冲突,还须得官府相护。
在此之前尚得拜访温家各族长老,说明情况,免得当地温氏有所误会。
两者加起来便要花费不少银两打点。
在温宥娘的计算之中,至少三千两银子方能成事。
一千两用于打点当地官府,为他们姐弟撑腰;两千两给予温家族中,用于购置中公祭田,以求好聚好散。
然路途遥远,途中又极有可能遭遇山匪,三千两银子目标太大,并不宜长途搬运,不然光请镖局与护卫的人便是极大一笔开销。
如此算来,倒不如将银子换为易带之物。
古董值钱,然易碎,因此排除。倒是书画之类,可携带一两幅密封在木盒之内,带着也较为轻便。
“常州的刺史若孙女没记错,应当是韩氏的长宁先生。”温宥娘将上面的事情分析后与张家伯爷道。
张伯爷点头,“确实是韩氏,已入常州三载,尚有两年才得调动。”
“温家祖地且在常州下面的曲水县,时任县令是十一年前的第三甲进士王静。虽是旁支庶出,然也是士族出身,爱好高雅。择一两幅山水墨画,送予便可。”温宥娘道。
张伯爷欣慰道:“韩氏高堂尚在京中,既携带银两不便,可前往韩府求助于两老。若能有只言片语带去,亦有好处。”
韩氏亦是世家,然大多归于祖地,在京中停留者仅这一户。
世家所爱,非风雅至极,便是珍奇异宝。然张府如今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也不过是仅仅有些钱财罢了。
温宥娘想了想,道:“长宁先生虽是世家郎君,然亦是科举出身,其长辈亦是才高八斗之士。不若让昀良与余卿携策论一同前往,盼两老指点一二。”
张伯爷颔首,“可。”
小三元亲自上门请教学问,便是对对方的推崇与敬意,这比送什么名画古董都要能得人心。
温宥娘又道:“宥娘于点心一道,颇有心得,可制易克化点心一盒,前去拜访老夫人。”
世家嫌弃庶族出身的官员不懂风雅,既然没有风雅之物相送,倒不如送那一片心意。让对方也不觉得因礼物的不妥当而觉得受辱。
“直隶至江南水路,亦偶有水匪,自寻大船较为妥当。咱们府与行商郑家交好,可借郑家与漕运牛家通话,护我们姐弟一程。只是江南至常州,常州再去曲水,途中皆有山匪出没,因此在江南时便要先请镖局相互方行。这一来一往,恐怕也要三月里去了。”温宥娘算了算道。
三月之后,她便及笄,是必要回到京城张府之中的。
便是她自温府破门而出,入了张府,然及笄一事重大,于此界女子而言不亚于大婚。
在此之前,她先得将张氏尸骨运回京中,停棺于庙中。等及笄后才能再寻吉日运送回张家祖地,最后再寻吉日下葬。
前前后后,也要一年时间。
温宥娘与张家伯爷将此行计划好,回到张府中自己的院子里便见到一脸神神叨叨的夏荷,挑眉道:“你这是听到什么不得了的消息了?”
温宥娘回张府,便只带了几个丫鬟,自己身边的冬梅跟夏荷,温余卿身边的两个照看他的丫鬟,以及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小厮。
夏荷是张府的家生子,虽跟了她在温府几年,然而在张府却是要更如鱼得水一些,此时见温宥娘发问,就赶紧指了指屋子里。
温宥娘挑眉,跟着夏荷进了屋子,这才道:“说吧,什么事儿要进屋子里了才能说?”
夏荷压低声音道:“奴婢早上跟采买嬷嬷唠叨,听到一件不得了的事,就赶紧回来要告诉姑娘了。”
“那还不赶紧说?”温宥娘就不喜欢夏荷说八卦之时爱卖弄玄乎这一点。
夏荷神神秘秘道:“听说今天早上,有个妇人带着个孩子跪在了温家大门前。”
温宥娘眼皮一跳,猜测道:“温家二爷的?”
夏荷摇头,一副姑娘你还得再猜的模样。
“别是温家老爷子的吧?”温宥娘觉得虽然她不喜欢温家老爷的势力眼,但在女色上她还是有些不敢随便污蔑的。
夏荷见温宥娘都猜到温家老爷那不靠谱的地方去了,忙道:“是温家大爷!”
“你确定?”温宥娘顿时瞪大了眼。
夏荷点头,“听说那孩子都十岁了!”
温宥娘嘴角扯了扯,颇有些不信,“别是听人胡说八道吧?”
以温家大爷对仇氏的真爱,连张氏都能眼睁睁的看着被人谋害死,怎么可能在外面置外室?
夏荷摇头,“挺多人都瞧见的,说是那孩子跟温家大爷一个模子里出来的,这会儿全京城都知道啦。”
要论长相,温宥娘姐弟偏像张氏多一些,便是仇氏所出的那两个孩子,也比较像仇氏,这会儿冒出来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