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世子将这消息与温宥娘说了,道:“娘娘平日里倒是喜欢她多过其他妃子,只是这回不知怎的就发了火。”
温宥娘笑而不语,只由孟世子在一边疑惑。
当今后宫皇后与贵妃隐隐对峙,一文一武相冲,说到底还是皇后一系占了些许下风,毕竟手中无兵权。若大皇子一个想不开,怂恿自己外家杀进了皇城里去,太子一系就只有认命。
皇后从王妃到皇后,贵妃也从孺人到贵妃。两人背后势力相当,必然一直暗中斗着。算起来皇后从王妃时当就被贵妃隐隐压制着了。
可皇后在位十余年来,却是从未传出过不好的名声来,也不曾被早怀废后心思的皇帝寻出错处过。就足以说明,虽贵妃背后的势力比皇后背后的要强,然而在心机上,贵妃是比不过皇后的。
这样一个皇后,必然事事过心,半点不漏,力求做到最好,好到无可指责的地步。只这凡事苛求最稳妥,也就免不得多想。一多想,其实就是多疑的前奏。
多疑之人,只好寻到她最恐惧的一个点来,再在上面拨一拨,就再也不需人动手,自己便会动下去。
淑妃这人,这些年就太贤淑了。虽得了皇帝看重,可惜在此时皇后的眼里,恐怕就是心机深沉了。
毕竟一个娘家势弱的女人,要没本事,真如她所表现那样不争不抢,贤淑安份,又怎的可能升到四妃之一?且这些年都没被人撼动过?
皇后的多疑,此时就是架在淑妃头上的一把刀!
温宥娘见孟世子眯着眼睛在躺椅上快睡着了,也不问他学九数之事,只道:“国公府里可算安份?”
孟世子听得这话睁开眼来,跟温宥娘报喜,“我指了那几样东西,祖父倒是没多大意见,二婶也没什么话说了。过几日就抬到这了,你且好生收着。”
温宥娘道:“宗主位跟几样东西比,孰轻孰重?你二婶有甚不舍得的。只是那东西贵重归贵重,却是不好换钱的,谁不知是府上的东西,传出来总归是不好。”
没得说孟国公府已经开始败了,竟是连这等好东西都开始往外卖。最后少不得被二房的说明白,就成了孟世子是个败家的了。
孟世子却是对温宥娘嘻嘻一笑,“我不差那点。那几样可是好东西,也卖不得。”
温宥娘心下里有了数,恐怕这人又坑了二房一把,就道:“自己没出息,就别去耍那些小心眼儿,没得最后吃了亏不知数。”
国公府里不差银钱,孟世子要那几样恐怕就不只是贵重了,当是还有其他的含义在里头。
温宥娘就是太聪慧了一点,就一下子猜到了有什么含义,竟是孟世子这三房还没摆平,就算计着宗主位呢。
孟世子却是笑,神色间轻浮夹着无奈,“我那腿也不是白断的呀。这几日我就一直在想,当初蔡氏自尽,里面到底有多少名堂。”
要好人去做坏事儿,必然是想不出甚的有用法子。然而要让一个算不得甚好人的人去想别人做坏事儿会怎的用手段,却是容易的,只消把自己跟对方换个角度便成了。
不幸孟世子是后者,然后这一琢磨,就琢磨出了事儿来了。
温宥娘却是早知道孟世子想明白了甚么,也不明说,只道:“就像我下厨,寻人学艺,见着人做出来的是一个味儿,自己真去做了却是另一个味儿。总归是知晓里面的名堂,却是不得趣来。”
孟世子嘴角一撇,“你不信我。”
温宥娘心想,我要信你了才是脑子不清楚。国公府二房在蔡氏之死上,最大一个过错估计就只是假装不知道罢了。只是你跟人家又不亲,人家凭甚么来提醒你?
更别说宗主之位,在族中的权势,能得用的资源,在儿女子孙的婚配上,都会占尽了便宜?
当然,因着国公府里出了个孟世子,且姐姐进了东宫,故二房便不是宗主的嫡长房,也在儿女的婚事上占尽了便宜。
只是这占尽的便宜到底算是捡了漏一般,不如自己正了身在心里觉得硬气。
温宥娘摇头,只跟孟世子将现实摆了出来,“出嫁的小娘子,要在夫家不受委屈。自己娘子就得争气。你见过哪家媳妇背直的娘家乱?”
太子妃还在东宫里呆着,上面是诸皇子虎视眈眈,周围是各色美人各色盘算,要娘家乱起来。在东宫还何以立足?
还别说二房的两个兄长,却是都比孟三出息,且都在朝上做事儿了,名声也比孟世子好个千百倍。
孟世子想到自己的嫡姐,心中也动了动,那点子逼出来的雄心壮志又缩了回去,只得嘀咕道:“以前我还与你说,将一切都托付与你,这会儿还说甚说呢。”
那时候孟世子还做着,等以后当了宗主,掌控一整支探子的逍遥日子的梦呢。心里盘算着,把温宥娘弄到自己身边,替自己办事儿,自己就只用得着享福就好。
这会儿被温宥娘一说,就发现做梦虽挺美好的,梦醒就有些难堪。男人最注重面子,食言而肥,就有些掉脸子了。
温宥娘不了解男人,却是知道面子这玩意儿,不分男女,只压低了声音道:“你就等不得?总得有个轻重缓急吧”
三房本就有个太姨娘在手,探子里也插得进手,争的是爵位。而孟世子没过几月就要及冠了,摆在眼前的也是爵位。
至于宗主之位,事涉族中,且听说孟老国公也硬朗着,半分也急不得,再急掌家十年的二房在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