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兰路赶的很是小心,心思是觉得人心实在叵测动物远不如人可怕,她甚少借宿牧民家中,偶尔回去讨碗水喝,喝完了就走。三月份的天气入夜也是寒冷,她夜间赶路一是怕冻死晚上骑马奔跑运动倒是起到防寒御寒的作用,二是白天休息的时候真有动物接近她,她倒是看的更真切,到了白天凌兰开始钻林子钻山坳睡觉点个小火堆,拿布把马眼一蒙,自己抓紧时间倒头就睡,起初马儿几天还不习惯,行了三五日,马也渐渐随了她的作息。
凌兰觉得自己做事算是小心,既然下了决心,最坏的打算也是想好了。草原虽是广阔牧民居住也是有习惯,一般都不会离河流水源太远,按着大致方向顺着水源赶路终是能碰到群居帐篷,就算是看来像是单独的帐房,问他隶属何族,必是能说出族系派系来。
凌兰心里盘算了时间,她觉得自己如此安排马儿的脚程也不慢,以她估摸自己从乞颜部到阿尔刺再去泰赤部,大概要二十几天。这日算来已经是她从阿尔刺氏出来的第二十九天了。凌兰从午时睡到太阳偏西,她琢磨大概睡了四个小时,便又骑了马继续赶路,跑了没一会时间边看见了群落的几顶小帐房,她找了个土坡在后面掩了一会,那几顶小帐像是一家人,有老有少,面相看着算是和善,于是便下了决心过去打听一下到了何处族地。
凌兰骑马奔波了数日,衣服是又脏又破,也不曾好好洗漱,剃光的头发顶都长出了一层头发茬来,脸上估计全是黑泥,两个四五岁的小孩看她在自己帐外的马桩上栓马便露出些嫌恶的表情,可能是家中教育,两个小孩皱着眉头看了她半天只说:“这是我们家的栓马桩。”凌兰笑不说话,她想尽管自己开口是极力压低声音,但是怕露破绽少说少错。
两个小孩在外说话,没一会从一间帐房里出来个女人,穿的朴素但是干净整洁,她看着凌兰表情是平常没有厌恶的情绪,只轻声问:“这位壮士要在我家借宿?”
凌兰看她点头:“是。”
女人仍是保留了礼貌的态度:“只有圈羊毛的一顶小帐空着,不知壮士能否将就一夜。”
“好。”凌兰也知道自己样子脏兮兮的,真往人家毡塌上躺也是不合适。
女人带着凌兰进了那顶小帐:“我家男人外出捕鱼,马上就要回返家中了,不如天晚壮士与我男人共饮上两杯酒?”
“不必了,只借宿便可。”
“那就不勉强壮士了。”
凌兰琢磨这女人也是怕自己,提醒自己他们家男人就要回来了。
“我一会为壮士送些吃食来?”
“不必了,自有干粮。”
“好。”女人转身想要出帐。
凌兰看她背影开口问到:“此处属何族地?”
“我们是泰赤部的奴人,伊仁台大人庇佑我们。”
凌兰一听伊仁台,脑子里有了那个人模糊的影子,十分好色,在她还瘦的跟个火柴棍的时候还在她胸口抓过一把判断她是男是女。
“离伊仁台大人的族部还有多远?”
“不太远,骑马一个时辰。”
凌兰看着帐子里的羊毛都被卷实着了打了捆,“新剪的羊毛打了捆,不怕生虫?”
“再过四日便是四月十六,是塔儿忽台部长大人定了迁移的日子。”
“哦。”凌兰点了点头,女人看他没再问别的问题,便转身出去了。
凌兰靠在打捆的羊毛垛上暗想,跑了快一个月了终于到了,自己倒是忽略河水从薄冰无声已变成潺潺之音了。她很累,闭着眼睛休息,心里想着铁木真,不知道他会被关在何处?已经几个月不见,不知道他如今变成什么样了。凌兰是带着紧张兴奋的心情睡了一夜。第二天她起的很早,一想起要跟这家人告别又怕露了马脚,干脆什么也没说,趁人没起的时候她便骑马离开了,放了两个指甲盖大的银粒在油灯架上,能不能发现也只看他们运气了。
凌兰骑马在浅处趟过了河,想起要见铁木真竟不自觉的跳下马来跪坐在岸边,看着倒影里自己如今的模样,倒真像个半大的愣小子,额前留的那缕头发如今都快成毡片了,忍不住捧把水想要洗脸,是怕铁木真认不出不自己来,想了一下还是没洗,现在的样子还是安全些。等着太阳爬坡,凌兰骑马奔去了伊仁台的族内。
泰赤部毕竟是草原大部,只伊仁台的族内群落的帐篷就有一百多处,以此为心分布在四周也是不少,应该是快迁徙的缘故,族人们像是都在忙碌收拾东西。
凌兰牵了马入族,样子实在太落魄,让人看一眼便不愿再多看第二眼,泰赤部为大部常来慕名投奔的游散人员日日不停,一看凌兰的样子便知是个投奔寻求庇护的野人。
凌兰在一个正在忙着收拾食物的老人身旁站定,老人侧眼看他:“你是来泰赤部寻求庇护的?”
“是。”
老人转身指了指远处一座稍大的帐子:“那是斯热大人的帐子,他是伊仁台大人最欣赏的随伴,你去与他说两句好话,看他愿不愿收你为奴。”
凌兰只觉得这个名字耳熟,像起是把她和獒犬归为一类的那个人,他的模样凌兰也记不真切了。她站在老者身边心里想着如何能问出铁木真关在哪里,还未开口,听见远处有号角的声响,接着便是有人敲鼓的声音。
一个人骑在马上胸前挂着号角,还挂着面牛皮小鼓,吹一下敲一下一面高喊:“乞颜部族长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