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太主府,明姝便从静儿手中接了晏轼开的那纸药方,苍劲有力的几行字体,完全不似出自那般羸弱人之手。自始至终,明姝都不明白,晏轼竟是个会医术的,而且医术还不低。
那为何,自己还身染重疾而不治?莫不是,因医者不自医这个由头?
可是为什么从没人传出这个消息来?
还待看着那几味简单常见的药材,手中的白纸便被人一把抽了走,抬头一看便是晏晚撒泼扭曲的精致小脸,沾着墨迹的雪白纸张瞬间就在她的手中变成了纸渣。
明姝惊呼:“阿晚!你做什么呢!”
一阵凉风吹过,薄碎的纸片翻飞掉落了一地,沾着未干的雨水,瞬间就变了样。晏晚就站在明姝的对面,用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冷态,对明姝厉声道:“都是你!都是你!凭什么!”
她这般疯作状态自然惊了所有人,静儿先上前挡在了明姝的前面,生怕晏晚一时做出不好的举动来。也亏得她上来的快,这边晏晚已经朝明姝伸手抓来,表情狰狞的恐怖。
“阿晚!”明姝瞪大了眼,不可思议的看着发狂的晏晚,显然这一切都与那位太主驸马牵扯了关系。
静儿一时躲闪不及,生生叫晏晚在面颊上抓出一道血痕来,血珠溅出。明姝愣愣的往后退去,大抵是心头失了主心,脚一崴就摔在了青石地面上。
“啊!”
晏晚最终是晕了过去,被静儿指挥人抬上了车去。明姝这一身都沾湿了,思着太主府里的诡异驸马,她不敢多在此地停留,就吩咐了静儿一行人往她的公主府去。
特制的马车行走间稳沉快速,半明半暗的光线下,明姝小心伸手替晏晚理了理散乱的头发。尽管她是晕了过去,可面上的狠色依旧残存着,昔日甜美活泼的小女孩彻底在她心中破碎了形象。
“原来阿晚也是会变的……”她低沉喃喃到。
似乎,所有人都变了。皇姑、皇兄、皇叔、甚至现在连纯洁如白纸的阿晚,也变的面目狰狞了。那么,她呢?她是不是也变的面目全非了?
可是,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呢!
许久不回公主府了,明姝竟觉出了几分陌生的味儿来,也不知道是为何,她总觉得人在宫外哪里都是不安全的。出来带头相迎的人是安儿,一见着面,明姝就将她看了几遍。她那日醒来之后,安儿便没了踪影,这些天才知道人是回了府来。
“殿下福安。”
“起来吧。”
她身上的绸裙湿了大半,还沾了泥质,自然是要先打理衣服才是,侍人纷纷被挥退。让静儿将晏晚送到了客房,又唤了府中太医过来问诊。安排好了,她方回了自己的寝居去。
赤足踩在长毛毯上,雪白的小脚显得愈发圆润可爱了,褪去身上的脏衣,踩着矮凳慢慢的跨进了浴桶。桶里的热水是早已备好的,飘飘浮浮的一层五彩花瓣被荡开了,花芳纠缠着水雾袅袅晕开。
如今她已是成年少女了,虽身份尊贵,可平日里净身更衣都喜爱自己动手,不似其他人那般需要人侍奉着。至多便是让人站在帘外候着,十分不适被人瞧看。
温水舒适的滑过细臂,随意捞起几片花瓣,轻轻一嗅,浑身畅爽极了。大抵是雾气大了些,洗久了,人也熏的有些昏沉。方才将将捞在手中的花瓣,就那么无力的从指间滑落到了水中去,一时之间,她直觉整个人被抽了力气般,隐隐有要睡去的冲动。
不对!这种感觉完全不对的!
她不是笨人,不过是入水泡浴罢了,怎又会全身无力呢!立刻便察觉到了端倪,正待张嘴唤人,耳际却传来了门房开启的沉重声。
“来人……”
稳重的脚步声,根本不是侍女该发出的,隔着层层白色纱幔,明姝心底顿时凉了个透彻。她想呼救,可是声音到了喉间便再也不能发出了,只能软软的靠坐在浴桶边,看着那道高大身影缓缓走近。
“呵呵。”
男人特有的低沉冷笑,清晰的闯入了她的耳中,那声音实在她熟悉了,熟悉到她怕的要死。在他完全出现在她眼前的那一刻时,她已经完全绝望了。
“姝儿可算是出宫来了呢。”
瞧着斜倚桶畔的美人儿,楚泽终究是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来,俊颜上多日堆积的阴霾,也少了几分。大步上前,腰间龙佩晃荡。危险气息逼近,扫开了些雾气花香,人儿那张映若朝霞的脸颊,显了个真实。
“三叔都好些日子没见宝宝了,可是念的出奇呢。”
大掌稳稳的就落在了她湿漉漉的秀发上,紫宝石的戒子游走在黑色丛林中,最后才停留在了嫩滑泛白的面颊上。手过之处,均是一阵细微的颤抖之意,很好的诠释着水中人儿对他心存的惧怕。
现在的明姝,浑身使不出一点力气来,仅存的一丝清明让她十分愤怒。公主府里出了内奸,而那人还可能就在她身边。这水中,便是被落了药的。
空气沉闷静谧的怪异,楚泽心情是好的出奇,伸手就将泡在水中的明姝抱了起来,水珠四溅,随手拿过屏风上的浴巾,就将她包在了其中。稚嫩的娇躯就被裹得严严实实,吸尽了水滴。楚泽耐心的替明姝擦拭着,感觉到她微弱的挣扎时,凉薄的唇边不由露出冷笑。
“真想掐死你……”
那下意识的冷颤,叫他加深了笑意。真的,现在他很想掐死她,以示逃跑的惩罚。可是,她是那般的重要,他又如何舍得呢。
还是换些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