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大海无边无际,微弱的月光使得水面泛着破碎的磷光,然而却使其比白天看上去更加幽暗深邃,并且危险。
海盗们满载而归,他们离开的那艘大船只有模糊的巨大的黑影,就像一头垂死的怪物般开始缓慢地下沉,带起的波动使林平之两人所乘的木舟摇摆不定。
甘尼克斯划得越来越快,万一海盗开船他就追不上了,两个人被孤零零撇在大海上可不是闹着玩的。
木舟嗒地撞上海盗大船,船身的侧面有一些突出的金属部件,虽然有些高但林平之可以顺利借其到达甲板,然后系上绳子让甘尼克斯爬上来。
这个时候的船尾上除了一两个放哨的压根没人,两人尽量背贴着船身隐蔽地向船头前进。等绕过一半后他们看到了满载而归的海盗们粗暴地推搡着战利品回到船上,甘尼克斯和林平之尾随而至,但门口有两个碍事的看守者。
“两条看门狗。”甘尼克斯盯着他们,然后掏出一个银币远远抛过去,那两个原本在打哈欠的家伙立刻眼睛一亮,循着声音离开了岗位。
“走。”他们快速闪进里面,海盗们正心急火燎地赶着坐地分赃,根本没多余心思去管有没有人混进来。他们迫不及待地享用着虏获的女人和金钱,此起彼伏的哭叫哀求和大声喝骂为潜入者提供了良好的掩护。
开始他们还藏着掖着,但发现压根没人注意他们后便大大咧咧地开始找人。
林平之搜寻着景宣的身影,没一会儿他就找到了那片有着精致刺绣的长袍子:“那儿。”
甘尼克斯也看到了,景宣似乎受到了特别照顾,他双手被铐住,赫拉克里莫亲自将他押送进一间单独屋子派人专门看管,“过得愉快,甜心。”
赫拉克里莫转身离开房间并关上门,两人退到墙后躲过他的视线,待对方离开后甘尼克斯四下看了看,然后随地找了个酒罐子摇了摇,听见液体晃荡的声音后满意地去走去敲门。
一个眼窝极深肤色棕黑的海盗打开了门,甘尼克斯露出笑:“兄弟们,我想你们会需要点酒吗?”
“是啊,考虑到你们都在外面寻欢作乐而我们俩得在这里看着这个能看不能吃的小贱|人,这点儿甜头压根不算什么。”海盗没好气地打开门,他和同伴接过酒继续喋喋不休:“说起来你看起来似乎不太面熟,我……”
海盗的话没能成功收尾,后脑的重击令他晕倒在地。另一个瘦小的海盗瞪大眼睛呆呆看着他,嘴巴大张着似乎想叫,甘尼克斯在他反应过来捂住他的嘴,给他后颈一样来了一下。
“干得漂亮。”林平之进屋锁上门淡淡称赞了一句,然后搜出钥匙解开景宣的锁链,后者掸了掸袖子站起来感叹:“真没想到此行竟会遭遇海盗,看来上天也想把我们送回留爱沙城。”
林平之摇摇头:“景兄倒是好气量,被关在这里也还是不慌不忙的。”
“我心里自然焦急,只是事已至此急也无用,还不如安心等着你们来救我。”两人换上海盗的装束,甘尼克斯干守在一边——他本身长得就挺像那一伙的,压根不用换。
“还有件事,赫拉克里莫的船上有三千名克拉苏的士兵,他们打算偷偷潜入城里,等把斯巴达克斯骗进圈套后来个里应外合。”
“你怎么知道的?”甘尼克斯问。
“那海盗头子得意洋洋逢人就说,就差举办个庆功宴了。”景宣比划了一下海盗的弯刀,林平之看了两眼忍不住替他纠正手势,“是这么用,得反过来。”
景宣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三人将两个人事不省的海盗绑起来塞住嘴然后离开。出去时林平之差点儿撞到门,他调整了下眼罩,狭窄的视线比双目失明更让他不习惯。
“我们现在干什么?”他们保持正常的脸色和还在花天酒地的海盗们打着哈哈离开宽阔的大厅,里面的住宿区一扇扇房门紧闭,甘尼克斯咋舌道:“海盗船成了克拉苏的临时营地了,也许我们该让他们一觉睡成葬身之地。”
“……三千人,不是三十,甘尼克斯。”林平之提醒他,“而且还有上百个海盗和一堆平民。”
甘尼克斯觉得这数目没什么大差别,他神秘兮兮地对林平之笑了一下,“你还记得海边那场火雨吗?”
在留爱沙城的港口,罗马军队发动突袭的时候海盗用他们船上的火炮挽回了颓势,漫天的巨大火球连同罗马人将那座山头砸出无数个焦黑的大坑。如果下回那炮口对准留爱沙城,恐怕斯巴达克斯的人也会遭遇同样的命运。
而据他们所知,赫拉克里莫和他的同伙已经和罗马人达成了协议。
“我们得摧毁它,这艘船和克拉苏的计划。”
海盗船的体积几乎是原来那艘客船的一倍,甘尼克斯凭记忆到处摸索,跟在身后的林平之和景宣两人没绕几圈就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一层了。木板回响着他们的脚步声,无论哪个角落都弥漫着一股潮湿难闻的腥臭,慢慢那腥臭里融进更加复杂的气味,血腥、腐肉、馊食,还有越来越清晰的求救和哭泣。
下一刻他们发现了一个囚室。
“老天……”他们的到来加剧了这些人的恐惧,无数干瘦的手臂从铁栅栏中争先恐后地伸出来,歇斯底里的叫声在墙壁间回荡。
三人被吵得耳朵嗡嗡地发疼,甘尼克斯道:“听着,我们不是海盗,别叫了。”
“没有看守……”甘尼克斯用力晃了晃严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