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苏厅是空青园中,正房的花厅,平日里给老太太请安的地方。
今日是新媳妇在景家的第一日,此时天才刚蒙蒙亮,景家两个嫡子,景佑丰与景佑润,并自己的妻子,嫡子庶子们,都在紫苏厅外,等候景老太太起身。
“大嫂,三弟他们一家还没到吗?”景二太太周氏见景佑丰与景佑润两兄弟凑在一起说话,她也走到景大太太林氏身边。
“他们一家哪里会这样早,病的病,弱的弱。”
他们口中的三弟,自然是景佑年这一房,他的儿子自小就病着,他的正妻景李氏,虽无大病,身子骨却弱得不行,出来稍微吹吹风,少不了大病一场,是以他们一般很少出现在空青园。
“呵呵……大嫂这话说的。”景周氏像是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捂着嘴咭咭地笑着,“您还真别小瞧三房那病着的儿子,小小年纪可就通过了童生院试成了秀才,若不是这次坠马,他现在应该已经在去京城国子监的路上了。”
大宏朝的童生试包括县试、府(或直隶厅、州)试与院试三个阶段。院试录取者可以直接送入国子监入学。入了国子监,只要资质不是太差的,自然前途无量。
景亦文在大宏三年的春闱中,一举通过院试成为大宏朝最年轻的秀才。虽然他的名次十分靠后,但以他的年龄来说,也是非常难得了,院试的主考学政得知他坠马不能及时入学国子监,特意写了折子禀明圣上,准许他在家养好病后再行入学。
这真真是景家天大的面子,景家在仕途上,终于要有所发展了。
“是啊,亦文虽然身体不好,可真是个读书的料,不像我那混账儿子,唉……”景林氏想起自己大儿子景亦涵平日里招猫逗狗,不务正业的性子,就忍不住生气。又想起昨日夜里,他还跟自己说也要成亲,就喜欢容歆绿那样的,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那乡下女子有什么好的?自己迟迟没有给他议亲,不就是想如果他能过了童生试,可以找一户门第高的吗?可这小子竟这般混,想到这儿,她气的忍不住伸手使劲拍了下他。
景亦涵就站在景林氏的身边,正翘首望着朝紫苏厅而来的路,想看看昨日新进府的弟妹来了没有。
昨日虽是他弟弟成婚,却是他同新娘子拜堂,是他揭了新娘子的红盖头。
当他们同站在喜堂里拜天地时,他的心里有兴奋,有新鲜,有好奇;当他揭开红盖头,看见新娘子那清秀娇嫩的小脸时,不禁心生欢喜。一时冲动,握了她的小手,直到出了新房的门,还是神不守舍的。
景亦涵还在想着昨日的事情,没防备胳膊上忽然挨了一下,疼得他嗷的叫出了声。
景林氏眼疾手快捂住了他的嘴,“你这混小子,鬼叫什么呢?”景林氏恨得在他手臂上又拧了一下,“要是把老太太吵醒了,我唯你是问!”
“唉哟……”景亦涵揉着胳膊,半是撒娇,半是埋怨道:“我的娘亲,我的亲娘诶,儿子好好的站在这儿,您打我做什么?”
“许是哥哥又做了什么不合娘心意的事吧!”景林氏的二儿子,四少爷景亦沛在一旁凉凉的说道。
“要你多嘴!”景亦涵恨恨的瞪了他一眼。
这两个孩子自小就不对盘,话说不上三句必定会吵起来,完全不像是从一个娘肚子爬出来的亲兄弟。
景林氏每次见他们这样就头疼得厉害。
“大嫂,孩子还小,要慢慢教。”景周氏紧着上前拉开他们,帮景亦涵揉着胳膊,看那样子,好像比打在自己儿子身上还心疼,“亦涵你也上点心,认真进学,别让你娘操心,你是长房长孙,要给弟弟们做个表率!”
“知道了,二婶娘,”景亦涵悻悻地朝旁边退了两步,“我可得离你们远点。”
景林氏看着退到一边的景亦涵,深叹了口气,“这个逆子,别说比不过亦文,就连你那两孩子都比他要强上三分!”
景林氏说的自然是站在景周氏身边的嫡女景亦淑和嫡子景亦远,至于身后的庶子们,全被她们故意忽略了。
景亦远不比景亦涵的调皮也不比景亦文的早慧,但自小文静乖巧,甚少让人操心。
这一双子女一向是景周氏骄傲的资本,闻言更是笑得灿烂,对着他们道:“大伯娘夸奖你们呢!”
景亦淑和景亦远立即上前对着景林氏施礼,道:“多谢大伯娘夸奖。”
“一家人不用如此客气。”景林氏伸手虚扶了他们一下,嘴里说着不用,心中却觉得,这样随口的一句话,两个孩子就要来行礼,真是小题大做,小小年纪也太刻板了,还是自己的儿子好,即便调皮,也显得有朝气些。
景周氏笑意盈盈地轻轻拍了拍她的两个孩子,转头看见园子外的青石小路上,急急忙忙地走来一行人,正是老三景佑年并他的正妻李氏,嫡女景亦彤,以及昨日刚进门的新媳妇容歆绿。
景佑年走在她们的前面,似乎有些心急的样子,脚下生风,不一会儿就进了园子,景李氏跟在后面紧赶慢赶,总算没有拉下很远,。
“弟妹,你今天来的可真早。”景林氏笑眯眯的招呼着景李氏,“看来这当了婆婆的人就是不一样。”
景李氏的身体不好,老太太准她平日不用过来请安,这一点让景林氏很是不满,她觉得老太太偏心小儿子,连带着,连林氏都跟着沾光。
景李氏站定后,先是平复了下急促的呼吸,才对着他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