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稽城中,通往王城那条主街道上的西北角有家很大的酒肆,开酒肆的是个上了岁数的男子,名叫伯丁,这酒肆便是以他的名字命名——伯丁家。
还没到晌午,酒肆中就已经人满为患,坐在酒肆最中央的是几个箭袖长袍的男子,其中一个大胡子粗狂的喝了一碗酒,衣袖胡乱在嘴上勒了几下,冲对面一个青衫男子说道:“我听说会稽城城南有个万剑山庄,那山庄里面打出的都是好剑,不知是不是真的?”
那青衫男子一听顿时来了兴趣,热切道:“阁下有所不知,那万剑山庄出产的剑,不要说整个会稽,怕是整个越国,整个天下都是数一数二的。”
大胡子眼前一亮,急忙道:“果真如此么?”脸色一沉又道:“可是我听说那万剑山庄的庄主是个女的?”
青衫男子悠悠抿了口酒,用着熟门熟路的语气道:“你说的是依依姑娘啊?”
“对对对,就是那什么叶依依,她果真是万剑山庄的庄主么?”
依然是那熟门熟路的语气,“这个是自然,说到依依姑娘……”眼中顿时泛出朵朵桃花,“不仅会做生意,短短三年之间就让万剑山庄为天下人所熟知,而且她心肠很好,专门买下一个院子收留无家可归的人,最主要的是人还长得漂亮。”说到后半句,耳根处不可察觉的红了红。
坐在旁边一个面庞白皙身材瘦削的男子不屑道:“一个女人干得了什么大事,还不是仗着承乾将军的势力,要没有承乾将军在她身后撑腰,能有屁个万剑山庄啊。”
青衫男子显然不快,正想堵上两句,大胡子急忙插话,“哦?这个怎么说?”
“怎么说?自然是那女人是承乾将军的红颜知己,借助承乾将军的势力和财力才有今日的万剑山庄。”
青衫男子急了,拍桌子大嚷道:“喂,我说,你不懂就不要乱说话,说的好像依依姑娘一无是处一样。”
坐在角落的一个戴着白玉冠,穿着月白宽袍大袖,容貌清秀,身材矮小的公子无奈摇了摇头,叫来走堂的付了钱便出了伯丁家酒肆,每天在这里听人家对她闲言碎语都已经听腻了,比起她的成就,人们更关心的还是她跟白君逸的八卦。
正是小阳春天气,太阳暖暖的照在身上很舒服,叶依依望着那轮红日伸了伸懒腰。
没想到,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三年了。
现在的叶依依不再是姑蔑的卧底,也不再是太子府的食客,而是拥有越国最大铸剑山庄的庄主。
整个越国身价最高的……未婚女人。
她从右侧那小巷子绕进去,那里有家炒板栗很好吃,每次下山来她总会带回去一点,走之前她还不忘在万剑山庄旗下的店铺中查看了一下近期账目。
这三年来总得来说过得很充实,虽然刚开始的时候很辛苦,但经历过这许多事情之后这些辛苦在她看来根本不算什么,比起在太子府中每日都过得惊心动魄,时刻担心自己生命安危的日子不知要好上多少。
上了山,远远的就看到年伯在山庄门口急切张望,见了他,他急忙跑下来接过她手中的炒板栗。
“庄主,你可算回来了。”
“年伯你怎么站在这里,庄里出什么事了?”
“瑈夫人来了,正在堂屋等着你呢。”
瑈夫人也就是白君逸的老妈,终于在前年从世妇晋升为夫人。
这几年来,这位夫人可没少来找她,每次来都不忘给她添堵。
万剑山庄里的人察言观色,总结出一个道理,凡是瑈夫人来的那天庄主的脸色都是非常不美妙的,所以千万不要招惹庄主,否则就是自寻死路。
叶依依进了堂屋,瑈夫人果然坐在主位上,已经有懂事的丫头将茶端上来了,她正仪态端庄喝着茶。
她走上前来向她行了礼,她矜持优雅的冲她笑了笑,“不必多礼,快坐吧。”
在一旁铺席上跪坐下来,毕竟来者是客,她又是长辈,她不能太失礼,“夫人来了好一会儿了吧,依依招待不周,还望夫人恕罪。”
瑈夫人摆摆手,“不妨事的,也没有来多一会儿,对了,好些时日不来看你,你过得可好?”
“托付人的福,依依吃得好,睡得好,生活井然有序,不劳夫人挂念。”
瑈夫人却突然叹了一口气,用拇指揉了揉额头,“你倒是过得好,可是我……”说完又重重叹了一口气。
“夫人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瑈夫人笑笑,“其实也没有什么,你也知道承乾他也老大不小了。”
反正每次来都是为了白君逸,她都已经习惯了,这问题已经说了三年了,也不差这一次。
“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可是承乾却并没有要成亲的意思,我和大王都很为他担忧。”
瑈夫人顿了顿,大概是希望叶依依说点什么好接着往下讲,可叶依依却不想听她再说下去,“夫人,这件事我劝不了,你对我说这些话完全是隔靴搔痒,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就算我劝他也未必听我的,所以这件事在于他本人,别人说再多也没有用。”
好吧,话都说在这份上差不多就等于下逐客令了。
“我今日来,不是想让你劝他。”
“哦?那不知夫人想让我做什么?”
瑈夫人冲她身边的丫头使使眼色,不一会儿这屋中便只剩下她们两人,瑈夫人再叹了一口气道:“现在只剩我们两人了,我知道我这些话有些失礼,但是我希望你体谅一个做母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