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变态狂吗?就像最近电台里说得那样。”一个小女孩颇为意外的拧起眉头,通常偷东西被逮住了,都要被揍的呀。
“是的。”言战沉了沉眸子,学着电视上那些猥|琐的犯罪者该有的模样,对她们二人施压道。
妹妹拧着眉头,姐姐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咯咯道:“你的样子一点也不像个坏人,你在开玩笑吗?”
“不,我是坏人。我专挑小女孩下手。”言战笑了笑,她笑得那样温柔慈穆,让两个小女孩无法将她和那些脏兮兮的变态们想到一起。“不是你,就是你?你们商量好吧,谁要脱裤子。我等着你们。”
“说实话,我们可以把这袋钱还给你,我们姐妹不做那些变态的事情。”姐姐收敛笑意,小小年纪,口吻却八分像大人,看来这对流浪的小姐妹已经好几天没吃饱饭了,说话光有狠劲儿,没有狠气。
“你可以选择,脱裤子,然后拿走这袋钱,和你的妹妹从这里安全离开。也可以选择,不脱,我立刻报警,你和你的妹妹就要进孤儿院。”言战放两人下地,啧啧的摊手道:“我听说孤儿院都很可怕。你们想进去吗?”
“不,姐姐,我不要再回孤儿院!”妹妹害怕的抱着姐姐,警惕的望着言战,小小的眸子瞬间就沾上泪光,言战在这一瞬间好像看到了一个悲惨的故事,她继续恐吓道:“脱,还是,不脱,全在你。”
她望向姐姐,姐姐则紧紧握住妹妹的手,这个年纪在十一岁左右的女孩像个真正的勇士那样,最终做下决定,“我脱,完事后,你要放我们走。这袋钱归我们。”
“成交。”言战点头,努努嘴,“我先转过去,你脱好了,就叫我转身。”
言战背过身后,脸上的纨绔嘲弄之意如潮水般从脸上涌退,她扣紧双手,默默的等待着——身后有悉悉索索的脱衣服的声音,现在是最冷的时节,这两个孩子光是裤子恐怕就得蜕掉三层,言战在心里默默的数着,差不多了,那姐姐硬着嗓子说:“你爱看就看吧。”
言战犹豫了一分钟。
见她迟迟没转过身,妹妹坐不住了,哭喊道:“你这个坏蛋!我姐姐就要冻死了,你到底看不看?”
言战不答,她想要利落的转过身去,把什么都瞅个遍,可到这当口上,她又浑身发抖,根本无法去看。
“你爱看就看呀,你是不是和那些变态一样?哼嗯,我看你连变态都做不成,你连看都不敢看,那些人不仅要看,还要……”姐姐还没把话说完,就被言战的呵斥吓得后退了一步,妹妹抱着姐姐,望着言战逆光的背影。
“闭嘴。你们别说话。不要吵我。我要想清楚。我曾经答应双城,不会看别的小女孩,我只看她。我曾经答应过她。即便她现在不在这里,我也找不到她……即便,她再也不会在这里了,但我曾经答应过她的事,我都记得很清楚。”
“……”姐姐无话可说,她想,或许这个人真的是个神经病也说不定呢,要不然怎么能枕着一袋钱在垃圾堆里睡觉?她和妹妹出来行乞这么久,什么人没见过,就没见过这样的。她使了使眼色,让妹妹把一袋钱提好,趁着这女人喋喋不休的自言自语时,她们小姐妹就可以开溜了。
脚下一高兴,就滑了一跤,姐姐跌倒,妹妹也跟着跌倒,钱袋没提稳当,钞票呼啦一声就随风飘到大厦外头,“糟了!”
言战这才知道小姐妹俩是要脚底抹油的先跑了,“你们没事吧?”
言战板上钉钉似的不回头,她问完,姐姐就说:“你快来帮忙啊,钱都飘出去了,风好大!”
“让它们飘走吧。”言战无所谓的说。
姐姐皱眉,“你真是个神经病。”
“……你刚才不守信用,想要拉着你妹妹先走?”
“是你自己打赌了不认,让你看,你也不看。那我们提着钱走,也不算是违背约定。”姐姐心疼的望着那些飞走的钱,“你到底看不看,再不看,我就穿上衣服了。”
“……”言战仍旧没有转过身,姐姐立刻穿上衣服,提着另外一袋钱就拉着妹妹走了,妹妹回头望了一眼——那女人双手垂着站在那里,微微佝偻着腰,双眼紧闭,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蒙住她的双眼,勒令她不准看不准瞧,她看上去挺可怜的,莫名其妙地,她就像……像是个已经被阉|割了很久的女太监。
等姐妹俩走远了,连脚步声都没了,言战才暗自松了好大一口气。她怯怯的握紧双拳,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泻了一口气……有什么一直压在她肩膀上的什物好像逐渐变轻了。她这才僵硬的转过身去,朝着刚才姐妹俩站着的位置望了一眼,她又看向那些在空落落的窗窟窿上旋转而飘的纸币。
纸币如染红的雪花,一会儿被风旋进来,一会儿又随风飘到楼下去。
言战向前走了一步,她靠在窗窟窿上,看向楼下的残垣断壁,这个废弃的大楼很快就要被拆掉重建了。不远处,衬着翻飞如红雨的纸币,姐姐正拉着妹妹,高兴的拎着那袋钱向前奔跑,姐姐穿得大衣是红色的,妹妹穿得大衣是绿色,两人一红一绿的从那灰蒙蒙的砖头堆上跑过去,她们的笑声好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在整个空旷到没有边际的大厦里回荡……
言战也跟着笑了,笑得心满意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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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夜潸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