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阵走到矮窗边,西方已经传来兵刃交接的声音,他这儿还是一片宁和,眼看着小街青砖红瓦,人民安详,谁会知道有一派人正在这条街的某处争夺着国家的统治权。
“太子,於阵要走了,想要跟燕滕华斗,这些兵力还远远不够。我不希望柳国因此被牵连,你快走吧。”於阵笑眯眯地道。
柳陵正要质问,於阵脑海中倏地一闪,一个非常非常不好的念头进入了他的脑海,他突然转过来拽着柳陵问道:“月兰呢?月兰有没有跟着我一起过来?”
“月兰是谁?”
不待柳陵阻拦过问,於阵双手握拳,指关节“咔咔”作响,用低沉的声音道:“我的侍女……混蛋!”
说罢,他松开柳陵的衣服,突然从二层楼阁的窗子跳了出去。
“於阵!”柳陵眼看着柳於阵跳下窗子,於阵那瘦弱的身子在地上滚了两滚,爬起来像没事人似的继续跑路,他心疼地大声喊着,声音近乎哀求:“你是我的於阵,为什么不能留在我身边?!”
柳於阵回头挥挥手,一大片人从那楼阁冲下来,准备要追捕他:“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太子自己保重!”
“好,那我等你!”
“……我不会再回来了!我已经不再是你认识的那个柳丞相。再会吧!”
柳於阵潇洒的转身,带不走柳陵心中的凄凉,那宽大的衣袍随风扬起,凌然气质比起任何一次柳陵看他的背影更加高大,更加帅气。
“於阵……所以,你爱的不是燕芷君,而是燕滕华吗?柳於阵,你要是敢跟燕滕华在一起,我柳陵一定要毁了他和他的大燕。一定!”
屋中的男子面露凶光,他从来没有想到有这么一天,自己那些心机手段,会用在他心爱的柳於阵身上。
燕滕华,你小子千万别出事啊!老子还没虐你呢!
柳於阵跌跌撞撞,以他敏锐的方向感迅速回到了他们入住的那间客栈。
此时夕阳已经西下,人人闭户不出。
冷兵器交接,发出“当当”碰撞的声音。
燕滕华早已在宫中步兵埋阵,就等着安郡王入套。看上去没有带多少兵卒出宫的燕滕华,此时正被大批禁卫军保护着,根本不耗他半点力气。
乱兵或有倒戈相向,或有抵死反抗,最终局势自是安郡王的同盟被活活包围。跟安郡王联合的是持有东方兵权慕将军,他万万不会想到,自己动用兵权的时候,竟然会被以“兵符是假的”而拒绝。
“好个无耻小儿,你是何时调换我的兵符的?!”
慕将军站在大街的十字路口,被士兵团团围住,此时那身穿军甲、高大雄壮的人儿已扔去兵器,张开双手,任人指对而笑意不减。
燕滕华冷眼侧目,坐在空荡荡的客栈仍品着杯中茶香,根本不为所动:“对付你本不需用计。只是这兵权对本王而言很是重要,还是及早收回来的好。”
“哼,就凭你这被流放边疆的杂碎,也敢在宫中自尊为王。天下本就应该是安郡王的天下!岂是你等鼠辈可以觊觎的。”
燕滕华冷哼,茶盏入口间,数十把利刃已经刺穿慕将军身体。“安郡王聚众谋反,不但陷害本王母子,还弑杀先王,罪不可赦,本王留着他就等这一天。本王要教他知道什么是绝望。”
“回禀王上,安郡王已自缢。”
听到来报,燕王凌厉的脸色微缓:“安郡王离世,东方政权自会回到本王手中。去,把安郡王的长子接进宫,本王会好好待他的。”
赐幕将军一死,那男人倒是死得其所,果然烈性子,宁死不降。
倒是那柳国大王子柳齐,征下柳国后,此人被捕,自断筋脉,大燕也算养他多日,没想到他会跟王叔联合,这该说是柳陵的计划,还是……那柳丞相的。
在这被夕阳染红的街头,兵刃散落,尸体遍地,慕将军虽死,反军却并未停止,带头的仍奋勇拼搏,以卵击石。
燕滕华放下茶杯走到客栈之外,横眉这一切血染,他的大燕,他心爱的国家,难道他愿意让自己的子民内乱流血?这绝不是他想要的,动乱到底何时才能停止。他答应了母后还大燕一个安宁的幸福,为何如今却越走越偏,他留下王叔本出于亲情,结果也不过落得个拼死相向。
哼,只能说这世上本就人心不古,怪不得他心狠手辣。
柳於阵,你要本王相信你没有参与计划好,还是要本王连同你一起憎恨好?
他随手就能打死一名朝他冲来的士兵,尽管他不愿意那样做,但是“来者不拒”,但凡被他打中的人,必是肝胆寸断,立即毙命。
偏是这个时候,他身后传来了一个独特的杀意,就在那道红木门槛之后。
很近了。
燕王宁静的面上泛起微弱的诧异。
内功聚起,就在那冰凉带毒的利器就要来到他跟前时,他猛地转身,挥手,一掌赏他个爽快!
“月兰不要!!”熟悉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电光火石之间,那人竟如此快速地抓住凶手的双肩,往后一推。
“嗤——”
“嘭——”
燕滕华的掌已经收不住了,一掌下去结结实实地打在那身瘦弱的身子骨上,那身子便直直地向前冲去,一把长长的红刀子立即刺穿了那人身体,几乎要将刀把吞没。
鲜红的血液滴滴答答地从那身素雅的衣袍上弥散开来,何其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