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卫洛如此说,紫云更是火冒三丈,道:“为什么连你也如此虚伪?!讨厌!我知道了,肯定是她!肯定是她!”说完跺跺脚,一把推开卫洛跑开,留下卫洛在原地一头的雾水。
紫芸走后,御花园中就如下了春雨一般,人像那雨后春笋般一个个的冒了出来。邵烨幸灾乐祸地看着卫洛,道:“将军,你怎么能拒绝一个公主的投怀送抱呢?”
“你!”卫洛气结,抬手就赏了邵烨一个爆炒栗子。心中微微有些自责,到底是个姑娘家,虽说有些刁蛮任性,但到底心是不坏的,难道自己说得太重了吗?苦笑一声,还是算了,自己的事情还收拾不过来,想其他的做什么!
了无尘离开后,阿秋整理着莫言的衣物,而莫言只能百无聊赖地逛着了无尘的院子,听见从身后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猛地一转身,向有半个人高的草丛中喝道:“谁?!出来!”
闻言,一个看起来已到古稀的老人从草丛中钻了出来,笑笑说:“小姑娘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莫言看着他,问道:“你是谁?”
老人笑了笑,说道:“我是武伯,这里的守墓人!”莫言了然,原来他就是了无尘口中的武伯。
莫言笑笑说:“武伯好,我叫莫言,了无尘是……算是我的师傅吧!”
武伯惊讶道:“你是主人的徒弟?这……小姐……”说着正要行礼。
莫言连忙扶住他,道:“万万使不得,武伯你还是别叫我小姐了,叫我莫言好了!”
武伯欣慰地点点头,拉着莫言的手,激动的说道:“没想到主人居然还是再收弟子了,没想到啊……好啊……”
莫言汗颜,她还不是赶鸭子上架,转开话题:“武伯你是守墓人?受什么墓啊?”
武伯慈爱的笑笑,“既然你是主人的弟子,以后也是这里的主人,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然后带着长辈的疼爱拉起莫言的手,向草丛深处走去。莫言没想到在密密的草丛中竟有一条细长的幽径。
武伯拉着莫言:“来,跟我来。”
小径的尽头是一块墓地,那是一块无字碑。两旁的芦苇随风轻摇,大概武伯自守墓起就与世隔绝,见到的也只有他的主人了无尘,太过寂寞,一时之间,想把几十年的话语都讲给莫言听。
莫言摸着石碑,问武伯:“埋在这里的人是谁啊?”
武伯的酒量是极好的,他席地而坐,拿起地上的酒罐子喝了一口,回答莫言道:“她叫子衿,是主人第一个弟子,东楚第六任女祭司,也是主人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武伯又喝了一大口酒,絮絮道:“我没有经历整个故事,当时只是以一个旁观者,一个稚童的角度来看,自然也体会不到主人的感受。说来子衿比我跟在主人的时间还要早很多。”
莫言也坐下来,听着武伯徐徐讲述子衿的故事,听得久久回不了神。她看着墓旁的芦苇,仿佛看见当年女孩如烟的身影,似水的眼神,不顾世俗的眼光去追求属于自己的爱恋。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算起来,事情发生时,当今皇上还是一名皇子,但当年的了无尘可不是现在的这个样子。
当年的他在十七岁时便是一国之师,剑眉,星目,薄唇。一身白色长袍,袍子上的点点绯红加上洒脱不羁的性格不知迷倒多少少女。
而子衿是楚国一位赫赫有名的大将军的女儿,大将军也与了无尘交好。就在一次战役中,将军被敌方的人射中心脉,回天乏术,就在第二天便死了。噩耗传回故土,将军夫人悲痛欲绝之下也跟着去了,只留下子衿一个yòu_nǚ在世上。
子衿当时只觉得天塌了,一夕之间,从名门贵族落魄到举目无亲,她能做的无非是伏在死去的母亲身上哭泣。
可以说了无尘的出现无异于是子衿黑暗的生命中的一道曙光,给了她希望与温暖。
了无尘撑着一把青色的伞,走在茫茫大雪里,墨玉一般的黑发散在白色的披风上。子衿停止了哭泣,从母亲身上直起身来,望着眼前在大雪中如谪仙一般出现的男子,面如冠玉。
他看着眼前这个故友的女儿,隐约记得她以前总是恬静的站在角落里。终是不忍陌路,他便朝她伸出手,问道:“你可愿跟我走?”
子衿看着他骨节分明且修长的手,睫毛盈盈闪烁,轻轻说道:“愿意。”
子衿跟着了无尘走了,在雪地上留下一串串脚步。她紧紧抓住眼前这个男子白色的披风,就像溺水时抓住的稻草,死死地不肯松手。
了无尘看着被她抓着的披风,笑了一声,反手抓住这个小女孩的手,说道:“子衿,别怕,我不会放开的!”
子衿湿漉漉的眼睛盯着他,嘴角轻轻抿着,点了点头。
这一年,了无尘十九岁,子衿九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