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妍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说道:“是,我是不争气,所以你们就千方百计把我弄出来,你以为我稀罕啊!我一个人可以更逍遥更自在!”
“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亦难站起身来淡淡地说道。
听着他的话,清妍突然坐在地上,大哭起来,毫无形象如同一个孩子。
亦难叹了一口气,看她的样子今晚是不能自己走着回去了……
他蹲下身来,拉起清妍的胳膊背着她站起来,轻声说道:“青儿姑娘,得罪了!”然后把她向上提了提,往回走去。
清妍意外地没有反抗,只是在亦难的背后伤心地哭着,但是到后来哭声越来越小,后来她竟在亦难的背上手舞足蹈地唱起歌来: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冷风吹,只要有你陪。”
安静的林间小道,身后是少女轻声,竟也出奇的协调柔美。亦难背着清妍,小心地借着天上的月光看着脚底下的石板路,静静地听着少女的歌声,眼神温暖而清亮。
“虫儿飞,花儿睡,一双又一对才美,
不怕天黑只怕心碎。
也不管累不累,也不管东南西北。”
……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冷风吹,只要有你陪……”
歌声渐渐小起来,后来竟传来磨牙的声音。原来是酒劲上来睡着了。
背着她的亦难听着她磨牙的声音,不禁一笑,嘴上眼角都是笑意,色若春晓,清雅出尘。以星为眼,以莲为身,甚至就连月光也舍不得从他身上走开。
回到房间后,亦难小心地将清妍放下来,然后牵起被子给她盖上。睡着之后的清妍是不同于白日的张牙舞爪,乖巧可爱得令人着迷。
弯弯的睫毛,像栖息的蝴蝶;眉毛似远山,樱口瑶鼻,小小的嘴巴轻轻抿着。原本雪白的脸上因为喝了酒而变得酡红,迷人不可方物。
不知是因为今晚的月色太过迷人,还是清妍身上的那股酒香太过醉人,亦难坐在床边望着她不禁痴了,一时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自己要的是什么,只是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可当他的唇就要碰到她的额头时,他突然惊醒过来自己是谁,这是哪里。
他不敢置信地坐起身,看着睡着的无辜地清妍。然后他迅速地转过头慌乱地闭上眼睛,不停地念着阿弥陀佛,却还是挡不住心里的惊涛骇浪。
他是出家人,又怎么可以出现这种念头呢?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可是她的一颦一笑,她眼角戏谑的狡黠,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里,甩也甩不开。
他匆匆站起身来跑出去,到院子中解开水缸的盖子。他深吸了一口气,舀起水缸中的水然后举到头顶上,毫不犹豫地全部倒在自己身上。
水从他光滑的脑袋,俊朗的轮廓顺流而下,月白的僧袍也被打湿。他缓慢地眨着眼睛,深深吸了口气。
月光照在上面,反射出粼粼的光芒。
他继续从水缸中舀着水,然后周而复始地举到头顶,一淋而下。
直到天亮。
清妍坐起身来,手捂着头,皱眉说道:“唔,我昨天到底喝了多少酒!”她眨了眨眼睛抬头看了看屋顶然后又眨了眨眼睛。
她神经质一般地举起自己的手,接着用手使劲地掐着自己的脸蛋,“天哪,这不是梦, 我能看见了?!阿难——”
她冷静下来,捂住嘴巴,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漂亮的大眼睛中透出狡黠的意味。
“青儿姑娘,该吃药了——”像是听到了她的声音,亦难眼观鼻鼻观心地端着一碗药,不疾不徐地走进来。
清妍依旧看向其他的地方,只是嘴角微微一个弧度。亦难如同往常一般走过来,扶着她走到那桌子旁让她坐下,然后拿起木梳轻轻给她理顺头发,因为他不会挽发髻,所以只能用梳子梳顺之后用一个带子绑好。
梳好头发后,亦难坐下来,端起药碗递给清妍说道:“青儿姑娘,喝药吧!”
清妍很是爽快地接过,然后皱着鼻子抬起头一饮而尽。然后张着嘴巴,亦难便将一枚酸果子送到她的嘴边。
一切如往常一般正常,但是唯一不正常的就是清妍能看清了,所以可以瞄见亦难的眼神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可就是不看她!
清妍笑着问道:“阿难?”
“啊?”亦难有些忐忑地回答,像一个做错的孩子。
清妍慢悠悠地问道:“昨晚,是你背我回来的。”
亦难忙道:“青儿姑娘,我……我,我只是看姑娘你喝得太多,恐怕不能自己走回来所以才不得已冒犯姑娘的,还请姑娘责罚!”他站起身,从背后捧出一枚戒尺,双手奉上,好像真的等着清妍醒过来给他一顿板子。
清妍这下傻眼了,不至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