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出事了!”绿蕊走进梨苑中屏退左右的侍女后,沉声说道,只是她的步伐却显得异常急促。
皎颜轻轻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低下头不慌不忙的绣着手里的图案——一丛梨花,仿佛天大的事情都没有她手中的事情大。
绿蕊扶额问道:“美人,难道你一点都不关心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吗?”
皎颜素手倒针穿线,细密的针脚从白色的锦帕上显现了出来。她微微勾起嘴角,发生什么事?能让绿蕊慌成这样,还能发生什么事情!
毕竟,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关于她的种种‘离奇出格’的行为,已经成了流言蜚语,在这宫中满天到处飞了!
说她背信弃义,不忠不孝的人有;
说她魅惑王上,本性放荡的人有;
说她不守规矩,蔑视王庭的人有;
说她红颜祸水,乱世妖姬的,更是大有人在。
如今声名狼藉的她还能怎么样呢?连红颜祸水,乱世妖姬的称号都强加给了她的头上,如今,她的处境恐怕是越人鄙之,楚国嫌之。
不过看着绿蕊双眼放光的情分上,皎颜叹了口气,说道:“大概又是什么罪名,安在了我头上了吧!”
这回,轮到皎颜吃惊了——
绿蕊赶忙摇了摇头,微微笑说道:“不是什么罪名,而是大王将那些乱嚼舌根子的人轻者施以杖刑,重者掘其舌根,其中还有那个在大王跟前最得宠的王舍人都被罚了三十棍杖!这下,宫里谁也不敢在议论这件事了!”
杖刑,掘舌。
就算是流言可畏,但也不至于将他们的舌头生生拔下来吧!皎颜微微咬唇,随即觉得身上一冷,更加对那个喜怒难测的君王多了一分敬畏。
只不过,若是真的这样,岂不是坐实了她魅惑王上的罪名……
耳边似乎响起了祁渊说过的那句话:寡人也会害怕,可是我更怕失去你……
难不成,他真的喜欢她?
只是被这样一个人喜欢,真的是一件好事吗?
一枚越国布下的棋子,于他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
绿蕊看着皎颜眉间微蹙,洁白如玉的肌肤映得额间朱砂明亮鲜红,好像是眼睛的缘故吧,在烛光的照映下一种她平添了一抹忧郁的美,却仍是美得不染人间烟火。
美人……这些日子好像又有些不同了呢……
绿蕊抿了抿嘴角,自顾自地想着。跟其他美人比起来,原本她便是不爱笑的,如今这般,更是笑得更少了,就算平平一笑也只是微微弯了嘴角,让人根本感受不到她在笑,而是,悲伤。
这种变化,是跟流言有关吗?绿蕊看着皎颜盯着手中的绣帕发呆,悲喜难测。
虽然事情发展到如今的地步,少不了得罪宫中的人,但按理说,得到大王如此的宠爱,不是应该高兴吗?
她们作为棋子和细作走到如今,不是离目标更近了一步吗?
绿蕊不禁问道:“美人不开心吗?”
开心?应该开心吗?
皎颜看向她,眼神苍凉悲寂,捏着绣架的指骨微微泛白。一口气闷在心中,她连忙取下身边的帕子捂住嘴巴咳出声音来,“咳咳,咳咳!”
绿蕊上前赶忙顺了顺她的背,眼里是慢慢的愧疚,说道:“奴婢该死!美人身子不好,奴婢还尽是来烦美人!奴婢该死!”
皎颜咳了半饷,松了一口气摆摆手说道:“没事,不关你的事!”这副身子骨能成如今这样,也是她自己造成的!
最后一缕针线挑下,朵朵的梨花绽放在皎颜绣好的锦帕上,她轻声说道:“绣好了。”她的眉目微微动容,想着,等到初春,哦不,是冬天快走的时候,院子里就会开出梨花了吧,那样子,一定会像她手中的梨花一样漂亮的。
“马上就要入冬了,美人可要注意好自己的身子!”绿蕊担忧地对皎颜说道。但是,连她也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出于职责,还是心底,“明日,还要去校场呢!到时,楚宫佳丽和越国的美人都会去,美人到时可要打起精神!”
皎颜点点头,说道:“知道了!”然后睡眼带了一丝水汽,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摇摇晃晃地向绿蕊早已铺好的床铺走去。
绿蕊失笑,摇摇头,然后走上前去,将被子给皎颜掖好。床上的少女小小地窝成了一团温暖,渐渐地进入梦乡。
绿蕊嘴角带着一抹温柔的笑,自小的无父无母,流浪四方,到成为后来的细作,再到最后被送进楚宫,受尽多少白眼,多少苦痛,多少血腥她已经记不清了。
但是,记得的,是曾经在一个冬天,一个马车上的少年给奄奄一息的她一个热腾腾的烧饼,还有就是眼前这个女子对在这些不多日子里给她的温柔的好。
门外传来侍女整齐的行礼声,绿蕊回过神来,眼神提醒了一下皎颜,然后便迎上正进门的祁渊,福了福身,唤道:“大王!”
祁渊随意的挥了挥手,绿蕊便笑着行了礼后下去了。
吹灭宫灯,褪下外袍,只剩下白色的单衣,祁渊掀开被子躺下来,睡在皎颜的身边然后拥住这个小小的身躯。
感觉到怀中少女的僵硬,祁渊失笑,在她耳边呵着气,低声问道:“你在害怕什么?”语气里带着不知名的蛊惑。
皎颜嘴硬地说道:“我没有。”
“哦?”祁渊好看的眼睛带着丝笑意,“是吗?”随着他的话语,他冰凉的手指在黑暗中探向皎颜的脖颈,惹得一阵战栗,祁渊想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