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霄阁’有上下四层,每层都有三丈之高,最高一层是露天的也是楚国接待宾客的地方。
皎颜上去的时候,看见其他的七名越女都已到场,大概是因为今日宴请的是越王,其他妃子并没有到场。
楚王身着黑色描金的长衫坐在主卧的位置,而越王坐在他的左侧下方,楚国来的大臣则坐在楚王的右侧下方,即与越王相对。
盛装打扮的鹃嫦和如画明媚夺人,一左一右跪坐在楚王身边,楚王左拥右抱,好不逍遥快活!身后也有美人为他添酒布菜。
相比之下,越王的处境就尴尬的多了。
王后温缕坐在他的身侧,他们的身后是几名越国中随越王一起入楚的大臣。
虽然离得远,但皎颜还是一眼就能看到那不染凡尘的白袍,长身玉立的身影,温润如玉,虽然祁渊早已告诉她樊清随着越王入楚,但是在看到他时,皎颜的心还是忍不住漏掉一拍。
像是感觉到皎颜的视线,祁渊朝她的方向转头,呼吸一滞,桃花眼里满满的都是惊喜,但随后跟着的是密密的伤痛。
同是入楚的越女中——甜慈,菡萏在旁边素手请拨,轻轻弹着琵琶和古筝,清莲跟着她们幽幽地吹着长笛。甜慈弹着琵琶,朱唇轻启,唱到:
今夕何夕兮……
甜慈的容貌在八人中并不算出众的,只是她的声音很甜,也很清脆,就像颗颗珠子滚落在玉盘之中一样。
祁渊抬眼向站在一旁的樊清看去,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到了刚刚走进来的皎颜,当然,皎颜也注意到了 祁渊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志在必得的猎物。
山有木兮木有舟,心悦君兮君不知……
甜慈的歌声中似乎有袅袅的飞花,皎皎的月华,粼粼的水波,饶是海里人鱼最动听的歌声,也不过如此。
在对视的视线里,就这样,相望不相亲。
越王抬袖轻轻咳嗽一声,拉回樊清的视线,他低声说道:“樊大夫,注意一下你的身份!”
樊清灿若星辰的眸子暗淡了下去。
“美人终于来了!”祁渊看着皎颜笑眯眯地说道,“还不赐座?”
“诺!”王舍人点点头,然后招呼招呼……就把皎颜招呼到祁渊身边去了。
祁渊笑笑,说道:“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开船吧!”
“诺。”
白色的帆撑起来,在夕阳的余晖里,巨船轻轻划开平静的河面,留下一串水波。
皎颜神色平静地跪坐在王舍人给她安排的座位上,深吸一口气,要淡定,淡定!
这时,越王站起身来,端着酒杯,一脸的谦卑恭敬说道:“罪臣替越国千万百姓多谢大王,让越国子民免于战乱,从此,我越国必会每年岁岁来朝,进奉贡品……”
越王用的,是臣。
本是一国之君,却委曲求全地向别国君王称臣,这种羞辱,恐怕是比死更难受的!
皎颜抬眼看去,想从越王脸上找出一丝的怨恨或者不甘,可惜无果。如今看来,他的城府也是极深的,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无能和昏庸。
“哼!阳奉阴违的小人!”
皎颜闻声看去,果然是……忠心的庞忡老将军……阳奉阴违的小人?皎颜摇摇头,无话可说。
直到越王坐下,皎颜这才看清站在越王身后的不仅有樊清,还有一个将军打扮的青年,他的眼神始终木然,仿佛周遭发生的一切丝毫不干他的事情,眉目冷峻,神情一丝不苟。
不同于樊清的出尘淡然,也不同于羟野的狂野轻佻……等等,羟野?
皎颜使劲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眼花,那个站在越王身后的三个人中还有一个人就是羟野!
眉头越皱越紧,为什么羟野也会入楚?那梓姜呢?她近乎快冲到他面前,手指着他的鼻子把他问清楚!
虽然皎颜这边快挤眉弄眼了,可是羟野这家伙却愣是像没有见到一样,装傻充愣。
皎颜像是一气,拿起桌上的酒杯仰头一口,身边的绿蕊睁大了眼睛,连忙说道:“美人,慢点,这酒刚烈!”
“咳!咳!咳!咳!”皎颜咳得双脸通红,双手捂住自己的脖子,快呼吸不过来了!绿蕊,你怎么不早说这里面装的是酒啊?!
“哎——美人,你怎么总是这么不小心?”装作关心似的,祁渊撇下身边的两位美人,走到皎颜身旁,给她顺了顺背。
皎颜咳得都快比上登西天了,她狠狠地瞪着祁渊的脸上在披着关心的皮下的幸灾乐祸。
绿蕊终于端了一杯水过来,递给皎颜说道:“美人,水来了!”
皎颜连忙接过,顾不上仪态,连忙‘咕咚咕咚’地就喝了下去。
“咯——”皎颜舒了一口气,诶,这条命总算保住了,总不能做史上第一人,成为第一个被水呛死的人吧!
祁渊将她脸上的一丝乱发给她别到耳后,貌似关心实则幸灾乐祸地低声问道:“美人,没事了吧?谁教你看别人看得那么专心致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