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妞二妞学理家事也有些时候了,拿了信一瞧就知道弘晳是故意的,二妞气红了眼睛,当着周婷的面不敢说,私底下同大妞一处就哼声道:“瞧我中秋宴的时候怎么招呼咱们这位新嫂嫂。”
弘晳才刚成婚,他媳妇正是新嫁娘羞涩的时候,二妞要是在这么多人面前给她下个绊子,她还真下不来台。
大妞正磨墨写字,最后一笔收住了才把笔交给粉晶洗净,擦了手慢悠悠走到二妞身边,拍拍她的手:“你又着急,那位连满语都说不溜,给她下绊子又有什么意思,但跟欺负人似的。”抬手把绸帕子递给粉晶,晃了耳边的米珠,衬得黑眼睛微微发亮,嘴角一色露出一个笑来:“秋后算帐,且不急呢。”
周婷还不知道自己这两个鬼灵精的女儿窃窃些什么,只叫白糖糕接手了弘昭过去的工作,对着她的肚子念三字经,等到三字经念完,弟子规也念了大半的时候,巡塞的队伍启程回来了。
才刚初秋,周婷还是畏热,穿了一身软银轻罗百合裙站在院子门口等着胤禛,弘昭像匹小马驹似的欢蹦到周婷面前,周婷拿眼上下一打量,眼眶都红了,说说才三个多月,弘昭长高了许多,人也瘦了,周婷捏了他的脸:“果然是想额娘想黑的?不是跑马跑黑的?”
弘昭嘿嘿傻笑,小心翼翼的摸了周婷的肚子:“我不在,弘昍给念的三字经靠不靠谱呀。”一直扯着周婷裙子站在后头的弘昍瞪大了眼睛:“靠谱!”
二妞走过去弹了弘昭的脑门:“阿玛呢?怎的不见?”
“玛法那里还要宴饮呢,百官要迎的,阿玛叫人先把我送了回来。”他一面说一面走到弘时跟前:“三哥,我给你带了牛角做的弓,很不容易得呢。”
两个男孩子很快说到了一处,弘昭还惦记着他田里的东西,被周婷点着鼻子:“这一身臭汗,快去洗了,屋里备了酸梅汤呢。”
胤禛是去宴饮了不假,更要紧的却是把隆科多的事办了,佟家已经得了消息,佟国维这会子正在乾清宫里等着请罪呢。他心里也不是不恨,家里得了消息就把四儿看管起来,只知道长子得罪了太子,还以为是玉柱的事发作出来,长子讨了些口头便宜,等进了京,才有人报到他跟前,隆科多竟把太子给打了。
一直没进过儿子的院子,这回带了人去捆了四儿,这才看见儿子院子里头有多么不堪,四儿竟就是下人们嘴里的主子了,妻子娘家的侄女儿赫舍里氏被关在一间小屋子里头,叫丫头扶出来的时候,佟国维差点儿没认出来,头发都灰了一半,张着口半个字也说不出来,喉咙口咯咯作响,人瘦得皮包骨头,哪里还有当初妻子作媒的时候说她好生养的圆润样子。
知道事儿交给了胤禛,佟国维还松了口气,巴望着雍王能看在孝懿皇后的面子上,饶了隆科多一条命,谁知他还没给康熙请罪,胤禛的折子就送到了康熙案头。
佟国维忖着康熙的脸色就知道自己这个长子是留不得了,咬了牙拿余光狠盯了胤禛一回,却被接下来康熙的话给怔得膝盖一弯跪了下来:“原以为他是不忠,竟还不孝不悌,罔顾人伦。”这一句话吐出来,牙齿都在打颤。
佟国维压低了脑袋,此时也说了不别的:“奴才失于管教,罪该万死。”
“怪不得他敢对着太子用刀,”康熙怒极反笑:“下贱的东西!”佟国维背脊发凉,头都不敢抬起来,知道下贱东西说的是玉柱,涨红了一张脸,悔恨当时没把四儿发落了,不然怎么也不会到今天这一步。
胤禛却在这时候为佟家求了情:“此事干系在李氏身上,”说着目光往佟国维身上溜了一圈:“定是受了李氏蛊惑才至于此。”
康熙沉了脸,眼睛定定盯着奏章,几乎要把那不长的几页纸盯出个洞来,隆科多是再不能留了,他看着压弯了腰的佟国维揉了揉眉心,他在一日还能留隆科多一条命,等他身子不济,第一个不能留的就是隆科多,如此才算是保了佟家。
康熙长长出了一口气:“李氏发与宁古塔,与披甲人为奴,所出子女永世不得录用。”说着这些话就跟咽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至于隆科多,本家看管。”
这已经是佟国维意想不到的了,他磕头谢恩,刚要抬起头来就听见康熙冷然道:“朕再不想见此人,若听见一点儿消息,就不止看管了。”--3246513455228678055+dliineda+2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