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悲痛欲绝,柳烟柔却依然坚信,她是了解他的,那个南宫圣岩,也从來沒有变过,他口吐那般恶毒的话语,也只不过是不想她跟着他去送死而已,就如同她为了成全他,为了不让他有任何后顾之忧,愿意听话离开一样。
眼见着离润城越來越近了,即使万般不舍,柳烟柔仍然强打着精神,命令自己不许伤心,即使难过,也不能在别人面前表现出來,尤其是在慕容玉川的面前。
不论他对自己的感情是真是假,任何一个男人,在自己的女人表现出心心念念不舍另一个男人时,全都是一样的,冲冠一怒,只怕南宫圣岩的处境将愈发的可悲,她若不能出力相救,就决不能给慕容玉川任何机会暗害他,这也是她目前唯一能做的了。
慕容仁心一路护送,一路赞叹女儿的厉害,明明伤心的要命,她就是能恰到好处的微笑,若不是眼底那抹淡淡的哀愁,你会恍然觉得似乎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在这样的感染下,他终于打消了把柳烟柔送到皇宫门口转身就走的想法,既然來了,便去看看吧,多年未见,任何仇怨,也都该随着时间淡忘了,但那亲情,是永远淡漠不了的,血缘,是斩不断的纽带,亘古不变。
慕容南锦因为私自做主,被天威震怒的皇帝关了起來,明为反省,实为挟私报复而已,慕容南锦坦然视之,觉得能为柳烟柔赢得自由,倒是值得的,也算是对她的一些补偿而已,只是沒想到,这么快他便被放出來了,而原因则是,她回來了。
事到如今,又何必回來呢,慕容南锦顿时有种兔死狐悲的悲怆,为着他们的爱情,终究还是抵不过国仇家恨。
柳烟柔和慕容仁心双双出现在慕容玉川面前,倒让他大吃一惊。睿王爷并沒有提到过关于这位皇叔的事,也许在雷霆震怒之下,他沒有机会提,这会儿,慕容玉川一口一个皇叔,对他终于决定回來感到异常的高兴,相信父皇也是这样想的。
安顿好皇叔,这才有了和柳烟柔好好说话的机会,沒有任何叙旧,柳烟柔单刀直入,“烟柔不会忘记与陛下之间的约定,所以回來了。”她是这么回答的,脸上噙着淡然的笑意,如出水芙蓉般娇艳欲滴,她愿意对着他笑,那样淡然的笑,便明媚了整个天空。
他还未來得及欢喜,柳烟柔便又说道,“敢问皇上,烟柔临行之前,陛下想跟烟柔说什么來着,有关我柳家的命案,当时被睿王爷打断了,如今,该不会还被什么别的打断吧。”
“烟柔,你才刚刚回來,我们谈点其他的,不好吗。”慕容玉川有些气馁,却不甘心的询问,她那淡然的笑意中,可曾有对他的思念,难道仅仅是因为那个该死的约定不成!
“陛下,來日方长,你我要诉说什么都是有时间的,可是这件事,拖了够久了,陛下也该给烟柔一个解释了,是也不是,更何况,烟柔,已经找到了元凶,烟柔只想知道,胡丽现在何处,她可曾经招认?”又是那种淡然的笑意,轻启朱唇,柳烟柔一个來日方长,便把慕容玉川给打发了,无奈,他只好与她诉说那未说完之事。
原來,胡丽真的死了,从那天在相府失踪之后,几日内,便在城郊发现了她的尸体,死状凄惨,似被野兽撕咬而死,至此,柳家除了柳烟柔这半个柳家人之外,算是全部被灭了。
柳烟柔了然的点点头,突然跪倒在地,“民女有天大的冤情,要向皇上告那皇叔慕容仁心,求皇上为民女做主,他已经承认了,这柳家的惨案,便是他一手促成,请皇上依法严惩,以告慰柳家的数条冤魂之在天之灵!”
慕容玉川神色一凛,“烟柔你起來,他可是你的亲生父亲啊,你怎么,难道你......”
柳烟柔苦笑,“父亲?皇上,敢问皇上,您怎么知道他是烟柔的父亲,皇上如此说,岂不是辱沒了母亲的名节,母亲此生,可有过任何不检点之行为?
皇上您有所不知,烟柔奉旨去为秦王爷驱毒之时,被这慕容仁心掠走,他恨烟柔入骨,恨不得杀之而后快,若不是烟柔急中生智,此时恐怕早就成了一堆枯骨,哪來的女儿,哪來的亲情!”
慕容玉川疑惑道,“皇叔向來谨慎,他又怎么可能相信,既然你说你不是,又是如何让他相信的?”
捋起袖子,露出那包扎的地方,“陛下请看,烟柔那日受伤流了很多血,当那慕容仁心意识到他错怪了母亲之后,承认是自己下手杀了她,便支撑不住,精神错乱,状若疯癫,当此时,他割破自己的手指,那几滴血很自然的融进了地上那一滩血迹之中,若这也算滴血认亲,他便是由此相信了烟柔的说辞而已。
烟柔不过是取巧而已,为求自保,连亡母都拿來做挡箭牌,烟柔当真该死,不过,他更该死,因爱生恨,他不该将我柳家灭门,此仇不报,烟柔有何面目去见双亲,二夫人三夫人,还有那个还不懂事的无辜惨死的孩子!”
柳烟柔嗤拉一下把那伤口的布撕开,露出來血肉模糊的伤口,偶尔有几滴脓血渗出,像是发炎了。天气炎热,又沒有及时敷药,想來一定会这样。
“烟柔以一己之身,求皇上秉持公道,为柳家亡魂做主,他身为尊贵的皇叔,皇上若认为杀不得,那么烟柔会自己动手,若不幸死于他的刀下,报不了仇,起码对亡母有个交代,这免死金牌,留着无用,还请皇上收回,烟柔就此拜别,请陛下成全!”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