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寒冬腊月,狂风肆虐,大雪纷飞。即使没有宵禁,街上也连个鬼影子也没有,静极了。可狂风似乎不太喜欢这种静谧,它使劲的鼓着腮帮子,不遗余力的释放着自己的威力。酒肆的招牌被风吹得摇摇欲坠,简直就要掉下来了,破旧的木门吱嘎吱嘎的响着,眼看就要被吹倒,里面的人儿蜷缩成一团,用彼此的体温,温暖这寒冷的夜。
纷纷扬扬的雪花在北风的肆虐下,群魔乱舞。偶尔几只寒鸦,凄凉的叫唤几声,从一棵树奔向另一棵,试图在这样的天气中,找到一丝温暖,除此之外,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柳家大宅,灵堂。
守灵的时候,是不能关门的,这样寒冷的时刻,却要大敞着房门,任狂风和雪花不断的往里灌。小丫头杏儿一边抽噎一边不停的在炭盆里烧纸,即使身上穿的很暖了,她却还是瑟瑟发抖。
她的主子,一向待她亲如姐妹的小姐,现在正盛装躺在不远处的棺椁里,安静的睡着。早上还好好的,现在却弄成这个样子,杏儿又是难过,又是悲伤,又是自责,所以即使她真的很冷,彻骨的冷,却不愿离开这灵堂半步。
在她的身后,柳安静静的跪在地上,隔片刻就朝着棺椁磕个响头,一直这样重复着,仿佛那清脆的响声不是他的脑袋弄出来的,他一点也不疼一样。
棺椁的左边,柳名博侍郎一脸伤心的坐在蒲团上,已经不年轻的脸上,老泪纵横,唯独那双眼睛,熠熠闪光,除了悲痛,伤感,还多了些似乎是骄傲和算计的神色。耐人寻味。
柳夫人拿一块方帕蒙在脸上,低低的哽咽着,她已经晕过去一次了,再次醒来,却仿佛镇定了许多。
大厅的门开着,雪已经停了,一阵阵阴风吹过,烛光摇曳,忽明忽暗,映的窗外的枝叶胡乱舞动,很是骇人。树枝上一只寒鸦,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惊起,凄凉的大叫一声,飞走了……
柳烟柔静静的躺在棺材里,年轻姣好的容颜,就这样香消玉殒了。她自然也不会知道,她为保贞节自杀的事情如今已经街知巷闻了,连三岁的孩童都知道,他们泽之国出了一个烈女。不知道如果她还活着,会不会像自己的父亲一样,为自己感到骄傲?
夜已深沉,这一宿,可能就要这样过了。杏儿做好了长期作战的准备,冷一点不怕什么,她咬紧牙关撑着。关键是好好守灵,令小姐的魂魄安宁。同时也希望,她下辈子能投胎到一个好人家,不用再受今生这样的苦。
忽然,在抽噎声和清脆的叩头声之外,多了些悉悉索索的声音,杏儿朝门外望去,借着微弱的灯光,她可以确定,外面什么也没有。也就是说,声音,是屋子里发出来的。几个人同时把眼光投向那副楠木棺材,露出惊恐不安的神色。
这会儿不仅是窸窸窣窣了,因为杏儿已经看见,本该空无一物的棺椁壁上,搭上了一只手。这只手洁白修长,指甲上是昨天她刚刚替柳烟柔染好的指甲油。阴风阵阵,碰到实物化作悲愤的呜咽,为这诡异的场面增添了几分骇然。
难道是诈尸!柳安急急的靠近杏儿,两个人哆哆嗦嗦的挤在了一块,却没有人说话,连尖叫也没有。
“烟柔,你可是有什么心愿未了,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在那边找个好夫婿,你就安心的去吧,别闹了,母亲年纪大了,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啊!”柳夫人哭嚎着自顾自说着,希望她女儿听到安慰能消停下来。柳侍郎到底是见过世面的,在这样诡异的时刻,他居然能不动声色的看着。
柳烟柔的另一只手,接着脑袋,再接着整个身子,她居然慢慢的站了起来。脸上是痛苦而焦灼的神情。杏儿忍不住哆嗦着叫了一声,“小姐,小姐啊……”
“柳安,你现在马上把小姐推到棺材里,把盖子盖起来,你不用怕,她并没有死!”柳侍郎忽然疯了似的指着她指尖上的血大叫,“此事不能让别人知道,大家快来帮忙,要是泄露了半个字,我要你们为烟柔陪葬!”
被点到名的柳安惊恐的望着状若疯癫的老爷,半天没敢动。杏儿却是在惊恐疑惑之余,把那扇敞了半宿的门,关了起来。
“老爷,你疯了吗,既然烟柔没死,你把她封到棺材里,却又是为何,她现在很虚弱,应该请大夫才对的啊。”这时候也只有柳夫人敢违逆自己的老爷。柳烟柔迷茫又痛苦的再次坐了回去,捂着心口痛得几乎呻吟出声。情况真的很危急。
柳夫人平时唯唯诺诺惯了,现在居然这样大胆,着实给两个下人吃了定心丸。见夫人求情,杏儿与柳安扑通跪倒在地,不住的磕头,“饶了小姐吧,老爷,小姐真的没有做半点对不起柳府的事情,您就饶了她吧?!”光洁的地面,四处都有纸钱烧过之后的痕迹,两人也顾不得脏了,砰砰砰的磕着头,不一会儿,就都肿了起来,杏儿甚至已经流血了。
“老爷,你说句话啊,烟柔现在很需要大夫的,再不救就来不及了呀,烟柔她可是你的亲生女儿,是我们俩唯一的女儿啊!”柳夫人见柳名博无动于衷,扑通一声也跪了下来。一屋子的人,都在等着这个握着柳烟柔生杀大权的男人发话,救或不救。
“夫人,你起来,烟柔已经死了,她死了你明白吗?柳安,过来,帮忙把棺材盖盖上!”柳名博狠狠心,一咬牙,大跨步迈了出去。
他的女儿正发着烧,流着血,痛苦的低低呻吟着,柳名博却视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