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人不可贱用?”郑兰成一笑,又提了一个题外的问题:“那依五哥之见,这立审执究竟是分的好还是不分的好?”
洪峰说:“关于立审执分离,制度设计的初衷为的让内部权力制衡,但对当事人,无疑成了一个闯关游戏,进法院就如进了一座大庙,立审执三关,个个法官都成了菩萨,拜一个菩萨还不行,因为每一个环节都重要。究竟是一条龙服务好还是立审执分好?在临澳中院,立审执分离是经验,在西a区法院,一条龙服务也是经验,同样都是登得报的经验。”
说话之间,三人出了小区,来到了街上的绿化带边。临分手上车时,郑兰成请示洪峰明天的工作。
洪峰说:“辛苦你加个夜班,把证据保全和财产保全的申请书写出来,明天上午一上班就要屈总办好保全担保手续。等汪律师办完立案手续,龚庭长将案子分到了民三庭,你再向姚庭长提交追加第三人的申请。如果姚庭长出了追加第三人的通知,你再向龚庭长申请保全。”
郑兰成这时候虽然已经对洪峰的套路深信不疑,但站在法律的角度,他还是有话要说。他说:“这个案子,追加第三人本来就存在争议,所以申请财产保全是更加玄之又玄的事,能否保全到财产也要打天大一个问号?与其申请财全保全被驳回,我看不如不申请财产保全,只单独申请证据保全。”
汪婉缇一听,觉得郑兰成说得有道理,正想洪峰如何回答,不想洪峰却征求她的意见。汪婉缇见洪峰点她的将,知道洪峰肯定会坚持他自己的意见,只是自己一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只得勉强支持郑兰成的观点。
洪峰猜透了汪婉缇的心思,见汪婉缇并无新的说法,这才笑一笑说:“整个官司就是一个木桶,哪一个环节都不能出现短板,本案的成败就在证据保全,这才是我要起这个诉的意义所在。我坚持申请财产保全,不过是虚晃一枪,并不是希望通过这个财产保全能控制住永丰布料厂的钱,这没有多大意义,因为这个官司即使完胜,永丰布料厂也赔不了多少违约金,但如果有了这个财产保全的申请,即使这个财产保全的申请被法官驳回,但也可以为证据保全加分。法官的心态很微妙,你两项申请,他驳回了你一项,对另一项才会更加下力。你们不要小看这个证据保全,第一个是时间性,需要法院快速反应,兵贵神速;第二个需要组织得当,如果这中间有任何疏忽,就可能打草惊蛇,前功尽弃。这个证据保全考量的是法官的综合素质,所以我在有法律规定的权利可以行使的情况下,从来不会放过一个通过申请达到与法官打一个小小心理战的机会。”
汪婉缇见洪峰把木桶理论应用到了官司之中,与郑兰成相视一笑。郑兰成听了洪峰的解释,也觉得无可辩驳,这才向两人道别,自己上车回家。
在回玳瑁宾馆的车上,洪峰一拿起方向盘就问起汪婉缇请动龚道万的细节。汪婉缇受了宴会气氛的感染,兴之所至,才将郑兰成要推迟,自己如何担着风险决定剧情倒演,直奔主题,以及面见龚庭长,如何和郑兰成帮他分发宣传资料,收集民意,如何支开书记员林宇,龚道万三次婉拒,自己四次相请的事说了。
洪峰边听边笑,听罢哈哈大笑说:“公关本无定式,临场发挥,达到效果就不错。我之所安排你主演,郑兰成助演,考虑的就是你随机应变的能力和郑兰成的道学。郑兰成的道学是无处不在。道学的人墨守成规,适合做学问,不适合办案。特别是内地办案,左右案件的不仅仅是法律,法条是死的,人是活的。你的应变,处处都有。取证刘革,是你应变的第一次,今天是第二次。你先说那幅画是你从香港带过来的,这就是我没有给你预编的台词,我冲你使个眼色,你就知道补台,而且补得恰到好处。真正的演员,是看过剧本又可以抛开剧本的。编剧与演员自身素质的不同,决定了各自对角色的理解和把握的不同,只有强势的演员才有修改台词的本事。只是如此一来……”两人说话之间,车子已经到了玳瑁宾馆,洪峰只得打住话头。
到了玳瑁宾馆,汪婉缇忍不住问起洪峰没有说完的“只是”来。洪峰这才笑道:“这样一来,你也正好省得再演庭前调解的套路。不过,既然用不着庭前调解,你们先在向龚道万介绍我的身份时,你如果直接介绍我是原告方的人,省得龚道万生疑,为此担惊受骇。”
“案子还没立,原告被告同时请吃,龚庭长焉能不疑?”汪婉缇一听,觉得洪峰说得有理,而自己确实忽视了这个细节。至于洪峰所说的“担惊受骇”又隐含着什么意思?汪婉缇为此颇费了一番思量。想到龚庭长现在还醉卧在西南风情,汪婉缇想:难道洪峰竟然要安排两位粉头拍摄龚庭长的不雅视频?龚庭长虽然是个酒仙花痴,但身份毕竟不比柳晚成,龚庭长几十年熬成一个处级干部不容易,如果因为这件案子毁在两个粉头身上那就太不值了。龚庭长又不是不给面子,洪峰何必用这下三滥的手段?但汪婉缇转而一想,又觉得洪峰未必有这么坏,于是想到了蹊跷可能在这幅画中。
汪婉缇想到这里,忍不住问洪峰:“律神,那幅画真的值十万?还是真是个学生的习作?”
洪峰只是笑,并不回答。
汪婉缇不依不挠,定要问答案。
洪峰最后经不住问,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