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画?
梅萧不明所以,接过来看,原来画的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鹅黄满身,苗条娉婷,先不论神态气质,单单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就让他微微发愣。
这张脸画得酷似冷知秋,但又有些差别,眉要淡半分,脸型要圆一分,唇也厚上那么一丁半点。
冷知秋的样子,纤毫不差都记在他心底,别人也许会看错,他却笃定,这画中人不是冷知秋,除非冷景易画技拙劣,画走了形。
“小侯爷觉得,这画中人如何?”冷景易笑问。
梅萧将画放在一边,淡淡道:“和知秋有些相像——伯父有什么话,便直言相告罢。”
冷景易走过去,指着画中的女子,微笑道:“这是知秋的一个表妹史氏,闺名叫相宜。说来也巧,知秋与冷某夫妇也只有七八分相像,却和那相宜表妹长得像一对双生姐妹,小时候还没那么明显,这些年长大了,却越来越像。这孩子的娘是冷某亡妻的亲妹妹,新近丈夫病故了,在知秋外公家说不上话,住得不悦意,便来投奔冷某。昨日刚来的苏州,暂借宿在南城一家客栈,还没来得及住进来。”
“……”梅萧抬头看看冷景易,不知他说这些是什么用意。
冷景易沉吟了片刻,终于单刀直入,切到正题。
“小侯爷,冷某知道你喜爱知秋,单论女婿而言,冷某并不属意项宝贵,倒十分可惜小侯爷这样的人才。无奈,亡妻在天有灵,已经认定了项宝贵……如今,木已成舟,米已成炊,冷某觉得,这个相宜姑娘,或许可以弥补小侯爷这段没有结果的情缘。”
梅萧“腾”站了起来。
他做梦也没想到,冷景易居然找了个长得像冷知秋的所谓表妹,来“弥补”自己。
“呵……”他笑得意义不明。
这反应,冷景易并不意外。
冷景易挑眉看了他两眼,不论他接不接受,这都是一个父亲能为女儿女婿做的最后一次尝试。三个人再这样纠缠不清的下去,又岂能安生?
“小侯爷,午饭已经备好,相宜与她娘已经在等我们入席,还请小侯爷赏脸……”
梅萧仰天想笑,却没笑出声音来,怔怔看着天花板上的叠翠云图,眼中一片酸涩。难道全天下的人都开始站在了他的对立面,在试图让他绝望吗?当初,冷景易那么反对项宝贵,死活不认女婿,梅萧心中是窃喜的。如今,风水轮流转了吗?
他为冷景易挡过一刀,为冷景易平息京城的弹劾,消弭朱鄯囚禁冷景易的打算,还帮助冷家应对冷刘氏逝世的灾厄,在冷景易面前,他始终既是恩人,又是一个举世无双的好青年。
然而,所做的一切努力,还不如荒谬的“在天有灵”!?也不知冷知秋怎么想出来的歪点子,竟然就将冷景易骗倒。又或许,冷景易是心甘情愿被骗,只因太过眷恋亡妻?
事到如今,无话可说,梅萧只剩下一条路。
——
到了用膳的大堂,只见一桌简单的饭菜,一对母女坐在一旁喝茶,还未入席。
史相宜转过脸来,眉梢嘴角还带着盈盈的笑。
真是和冷知秋有八分相像!乍然见到真人,梅萧也不由得一愣。
这母女见了梅萧和冷景易,急忙离座屈膝行礼。
梅萧直直盯着史相宜看了一会儿,面无表情,就在史相宜母女的目光下入席落座。他给冷景易面子,但那不是主要的——
“知秋呢?不来用饭吗?”他问。
冷景易面色一滞,用眼神示意史相宜母女免礼,入席。四人同桌,史相宜坐在梅萧对面,也不敢多瞧,只顾低头摆弄碗筷。
“小侯爷,知秋她去沈家庄替夫家打理一下园子。她公公婆婆小姑全被桑柔那贱婢拖累,关进了大牢,据说家里乱的很……咳!来,小侯爷,冷某给你介绍一下,这是知秋的娘姨,这是知秋的表妹相宜。”
“见过小侯爷。”母女俩又急忙离席再次行礼。
梅萧的脸色瞬间黑成了墨炭,疲惫之外,燃着怒火腾腾。又去了项宝贵家!冷知秋,以后永远别想再见项宝贵!
霍一下,他站起身。
“小侯爷?”冷景易和史相宜母女均诧异的看他。
梅萧扶着腰间的短剑,冷冷扫一眼史相宜,将她看得一抖,忙低下头去。
“冷大人,本侯的事不劳操心。告辞!”
转身,甩袖,他的背影僵硬而杀气腾腾,那一抹锦袍官带,精巧繁复的刺绣,晃晕了甫来乍到的史相宜母女。
冷知秋的外公也曾是地方大员,可史相宜母女还真没见过紫衣侯这样的大官,大到可以嚣张得不将天地放在眼里,行动之间,轻易便让人心惊肉跳。
冷景易皱眉起身,目送梅萧离去,按须忧虑。
“姨父,那小侯爷是不是生气了?是不是相宜哪里惹他不高兴了?”史相宜小心翼翼探问。
她刚才不过就是在行礼时,抬脸对梅萧微微笑了一下,他竟发那么大脾气?长这么大,头一回见识如此坏脾气的人,别人见她笑,都是心肝肉的爱惜她、夸她,这人怎么回事?
“与你无关,吃饭吧。”冷景易沉沉叹息。
史相宜和她母亲对视一眼,那和谁有关?知秋表姐?她们不吭声了。
——
再说冷知秋听了冷兔的报讯,顿时头大不已。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想过个安生日子,竟比登天还难。正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回城的路上,张六在外面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