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良久,他才问:“你要将桑姐姐打发走?”
果然还是桑柔的缘故!冷知秋没好脸色。“是,没错。晚上回去,我就和姆妈商量将她打发走!”
令她意外的是,冷自予倒没有因此暴跳如雷,反倒一脸平静的思索着。
她等他说话。
冷自予想了片刻,开口:“既然非要将她打发走,那就把她配给我吧,我娶她。”
他说这话的态度是极认真的,超过他十四郎当岁的认真。
然而,冷知秋却觉得好笑。
“自予,姐姐知道你喜欢桑姐儿,但你知道我为什么急着将她打发走吗?就是为了你。我要桑姐儿走得远远的,让你不再和她有来往。”
“你说什么?”冷自予脸色又开始发青,捏起两个拳头,似乎想打冷知秋。
冷知秋看看他的拳头,摇头叹道:“自予,你自个儿说说心里话,桑姐儿是个什么样的人?值不值得你娶?”
冷自予垂下凤眸,呼呼喘气。
良久,他猛扬起眉,道:“不管她是什么样人,我只知道,自小她是对我最好最亲的,我喜欢她,我想要她!”
他的脸微微泛红,这个“想要她”,意思并不单纯,不过,的确是他的真实想法,他的确很想要桑柔的身体,几乎天天都会想起那未能最后成功的偷情情景。
他发觉,自己真的长大了,需要一个媳妇儿了。
冷知秋不知道他的想法,只是对他的冥顽不灵很着恼。“桑姐儿我是一定会打发的,你若是非要娶她,就不要再做我弟弟了,省得将来那桑姐儿害我爹娘。”
她气呼呼走到院子里,见几件晾晒的衣裳干透了,便动手收起来,拿进父母房间折叠。
冷自予跟在她脚后也走进去,嘴里闷闷的道:“你要赶我和桑姐儿走,也行,这段日子我在这里吃了不少苦,没有表哥家里那么舒服,全都是为了替你尽孝。所以你该补偿我一些银子。”
这话是桑柔曾经教过他的。
冷知秋听得懊恼,这弟弟越发不可理喻了。他哪里是来替自己给父母尽孝的?他分明是来给她爹娘添堵添麻烦的,倒好意思伸手讹钱?
她闷着气,飞快的叠好衣裳,打开大衣橱,突然转念又想,小兔在外面磨难生长,才知道了人情世故,浪子回头反倒好教;自予自小就生活在小天地里,内向、不明理、不辨是非,硬教他也听不进去,就让他去外面闯一闯,说不定反而能渐渐懂事?
出神间,衣裳已经放妥,目光不经意触及高处一只包袱,咦?她不记得父母衣橱里有这样一只包袱,那个格子屉原是放了家里所剩不多的一些金银首饰,大部分是母亲冷刘氏的嫁妆,后来全给她带进了项家。
她忍不住踮起脚尖,伸手去拿那只包袱。
冷自予吃了一惊,脱口喊:“别拿!”
冷知秋却已经拿了下来,莫名其妙的看看冷自予,“为何不让我拿?你知道这个包袱里是什么?”
“不……不知道。”冷自予低下眉眼。
少了一件她的旧衣裙,她应该看不出来吧?冷自予暗忖。
冷知秋深看了他一眼,这弟弟心事太多了!她将包袱放到桌上,打开来看,原来是自己的旧衣裙,却在角落里看到一块玉坠子,拿起来端详,一看背面刻的字,不由得吃了一惊。
永安?
是巧合吗?她想起那个叫“木永安”的武官。
为何她盗苏庋一块玉坠子?看冷自予的反应,似乎知道这玉坠?她注意到玉坠摔损了一点斑纹。
“自予,你知道这玉坠是谁的?”反正不可能是爹娘的。
冷自予白着脸摇头。
“你想要这玉坠?”冷知秋揣测的问。
冷自予抿着唇,凤眸眯起来,沉声道:“才不想要!”
“那你为何叫我别拿?”冷知秋问。
冷自予期期艾艾,半晌才道:“我怕你太矮,够不着,反而把它摔地上。”
是这样吗?冷知秋低头看了看自己,不算矮吧?
她知道从这闷葫芦嘴里问不出真话,只好将包袱放回衣橱,嘴里自言自语道:“回头问问爹娘便是,永安,真的好巧……”
便在这时,张六在外面压着声音喊:“少主夫人,您在里面吗?我和小兔把细沙和木料都运进园子了,您什么时候回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