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待永远都是单方面的。
对方是否理睬,是否选择回应,那便是期待者无法左右的事宜。
一来二去,或失之交臂,此间的怅惘,便也在心中缓缓随着岁月沉淀下来。
冷泉悦依稀记得在过去的几度算不上难忘的春秋里,眼前这个习惯手抄在裤包里迈着八爷步叼着烟走路的少女也是这样陪在他身边的。
只不过在最早那些年头里他的个子比起少女还要矮上三分,高下立判。
这一情况在过了几个年头之后才有所好转。
现如今回过神来,他已经比少女要高出不少了。
“红魔馆这段时间谢绝见客。”
这是帕秋莉从通神那边传过来的消息。
简单的一句话,却由不得其他的解释。
从这段短短不过十余字的消息里冷泉悦读出了很多,讶异,巧合,怀疑,还是了然。
但都无所谓了,既然天要如此,就由它去吧。
有时候只要当事人挤出五分钟时间和和气气地坐到一起谈谈,就能避免日后的一场你死我活的血光之灾,但这个世界往往却“仁慈”到连这短短五分钟都不愿给予世人。
冷泉悦深谙此间道理,便也不再去计较什么。
于是他在告别了‘白跑一趟却意外地什么都没说’的龙宫使之后,透过隙间移步到藤原妹红位于竹林中的住处。
家徒四壁,当然其中也有主人生活态度过于轻率的原因。
过去曾来过几次的地方,冷泉悦自然不会不知道地点。
待他从隙间中走出时,入目的却是正在换衣的不死鸟。
上身雪白的肌肤大面积地暴露在空气中,一对发育尚可的玉兔此刻难得地没有受到平日裹胸布的摧残,在朝日透窗而入的阳光映衬下呼之欲出。倒是下身尚未换下的红色背带裤寸土不离,坚守着少女最后的阵地。
刚刚把衬衫褪到臂弯处的藤原妹红此刻正维持在一个非常不方便的姿势上,若是想要强掩羞处的话势必会给予褪到一半的白衣以毁灭性打击。
冷泉悦的视线在那两点嫣红上微妙地停留了片刻之后,随即很干脆地原地转过身去。
藤原妹红亦然。
没有预想中的尖叫,也没有某种惯例性的追打桥段。两个人所做的仅仅是安静地转过身然后继续处理各自琐事而已。
“怎么又过来了?”
“红魔馆闭馆,去不成了。”
“哦。”
身后传来衣料摩挲的细碎声响,冷泉悦盯着竹质的墙壁简单地交代了来意,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可以了。”
良久,背后传来少女的提醒。
冷泉悦适才转过身去,见藤原妹红换了身新的衣裤,正把原先的旧衣裳抱起扔进角落里的一只木盆里,以待日后清洗。
虽说是木盆,却也是这个屋里为数不多的几件居家用品之一。
如果不是他早已领教过藤原妹红那孑然一身的生活方式,换做别人恐怕还会以为这空荡荡的屋子只不过是竹林中早已废弃的荒野宅邸。
藤原妹红换好衣服后便落座于一口衣箱旁,探手翻找着什么。
冷泉悦隔着她的肩头瞟了一眼箱内物事,随即面露苦笑,当日老师好不容易才塞进她家里的一口衣箱,现在已用来容纳杂物。
少女从箱子里翻出不少赤韵的符纸,连带着适才落于地上少许的,开始慢悠悠地往自己头发上绑去。
冷泉悦找了个角落坐下,学着藤原妹红平日里入睡的姿势,半瞌着眼默不作声注视着少女的一举一动,静待她忙完。
平淡如水的日子已经过去七年。
凡是在人间之里旧町住上十年左右的住民们都认识这对寺子屋出产的二人组,在过去的七个年头中最开始的那段日子里,住民们时常在午后闲暇时聊起他们,比如又被寺子屋的老师一左一右如同拎猫一般领回去训云云,末了还不忘感慨两句后生猖狂。
而少数住了数十年的老人们则对此嗤之以鼻,在他们眼里藤原妹红是个得道而长生不老的仙人,年龄得从百往上算,高城蒲一便是其中一人。
由此观之,上白泽慧音的政策还是蛮有成效的,至少时至今日,人间之里中知晓藤原妹红早已活过千年的只有寥寥数人。
冷泉悦是其中之一,但也到此为止了。
他很清楚当初这个“再次醒来之后”第一眼看到的女人会把时间花在他身上的原因。
因为藤原妹红对当初那次失手一直过意不去,所以她决定稍微关照一下那个被他差点打死的小鬼。
至少在最初是这样的。
至于那个差点被她一脚踹死的小鬼暗地里却是伪装成人类的境界妖怪什么的则是后话。
冷泉悦其实一直很想告诉藤原妹红一件事,那就是她当初并非失手差点打死而是确确实实地把那个小鬼一脚踹死了。
把八云紫大力投资培养的宝贝八云怜给一脚踹死了。
把那个后天培养出来的假货,一个不懂喜怒哀惧的完美圣人,一个恶心的怪物给一脚踹死了。
就这一点来说的话冷泉悦还得感谢藤原妹红,没有她的话他也活不过来。
他的名字叫冷泉悦,给他起名的人叫上白泽慧音,重新教会他怎么做人的人叫藤原妹红。
他的母亲叫玛艾露贝莉·赫恩是个不怎么有母亲样的奇怪女人。
至于他出生时叫什么,那种意义重大的信息已经在培养八云怜时被人给抹去了。
不过也无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