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这么快么?”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可在听到这个消息之时,清颜还是忍不住略微震动。她与高俨,已经是经年未见,对他的印象,仍旧还停留在当年那个青涩稚嫩的少年身上。想不到,那样一个曾经看见她就笑得眉眼弯弯喊嫂嫂的孩子,如今竟是以这种方式匆匆离开了……她甚至,都沒有见过他最后一面啊。
而能对自己的亲弟弟下这般毒手,想來高纬也早就不是她记忆中那个黏人的小男孩了。
“只能说,是谋划日久了吧。”轻轻吹着杯中茶水的浮沫,斛律恒伽半眯着眸子,素來悠闲的神情显出几许讥讽:“自从逼宫事败之后被关押,胡太后对琅琊王的饮食就是处处小心,都是亲身试了才敢端去的。皇上能下毒成功,想來,也是费了不少功夫,不得不说是煞费苦心啊。”
“恒伽。”下意识地出声止住他,孝珩几不可见地以眼示意了一下静坐一旁的长恭。虽然他对身边之人的逝去早就习以为常,而高俨于他,也不过是有着一点血缘关系的族弟,可能会产生兔死狐悲的哀戚,不过也仅此而已,但是长恭却完全不同。因为自幼和高湛比较亲的缘故,高纬、高俨于他,显然和亲兄弟无异。现在,自己的兄弟互相残杀,他作为一个无能无力的旁观者,心中是否哀痛暂且不说,可至少,也肯定容不得别人当面出言不逊。
恒伽稍稍一愣,随即便是识趣地缄口不语。他自是明白孝珩的意思,刚刚也是因为一时沒收住情绪才这般失言,现下回过神來当然是不能继续了。
“二哥,我沒事的。”面对几人突如其來的沉默,长恭却是沒有太过在意地回以浅浅一笑:“在小俨决计要逼宫的那一天起,我就料到了会有今天。所以,这些都算不得太意外,我早就已经想开了。”说着,他不由转头看向清颜,一双黑眸中隐隐有着异常温柔的情绪涌动:“现在,我只想和颜儿一起好好过我们的生活,其余的,都无所谓了。”
“啧啧,差点忘了你这家伙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本性了。”沒想到他会看得如此之开,恒伽在第一时间的松怔以后倒是不忘趁机调侃一把:“清颜,你也管管你家夫君,好歹我和孝珩这两个沒成亲的还杵在这儿呢,不带这么刺激人的。”
撇了撇嘴,清颜却是连半点帮他的意思都沒有:“恒伽哥哥,你难道沒听说过出嫁从夫么?我若要管堂堂的兰陵王爷,只怕沒人会同意吧?”
“出嫁从夫?”差点沒把正喝着的一口茶水给喷出來,孝珩掩着嘴几乎笑不成声:“清颜,这话从你嘴里说出來可真是太不合适了一些。我可不知道你还是尊崇三从四德的女性楷模啊。”
同样是被她这句话搞得有些无语,恒伽点了点头,看向清颜的目光则是透出了些许古怪:“清颜,我也沒见着你出嫁前有从父或者从兄吧?”怎么这话还说起來这么理直气壮的?
“从沒从父你去问问义父不就知道了。”极其不负责任地把不在现场的斛律光给推了出來,清颜回答地那叫一个理所应当:“父亲大人尚在,哪里还有兄长的事情?恒伽哥哥,你这是想要越俎代庖啊?”
额……
瞬间觉得自己额头上的冷汗蹭蹭直冒,面对清颜如此强悍地颠倒是非的能力,恒伽基本上就是哑口无言的状态了。把斛律光都搬出來了,他还能说些什么呢?再说下去,估计都全是他的错了,他可不承担不了这么大的罪名。
“呵呵,不在邺城几年,就养得这般牙尖嘴利,连恒伽都说不过你了。”笑着摇了摇头,孝珩不禁意有所指地看向长恭,眼眸深处却是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艳羡:“四弟,你实在是太宠着这丫头了。”
唇角的笑容渐深,因着高俨而带來的一点阴霾于不经意间散去,长恭握了身边人的手,话语之间的宠溺满得几乎快要溢出來:“她是我的妻子,我不宠着她还能宠着谁呢?”
“怎么着,你还想宠别人?”略带不满地瞅了长恭一眼,清颜却是难得地表现出了一点小女儿的娇嗔情态。
明白高俨之死于他并不是可以被轻易忽略过去的往事,她纵然心底感慨再多也只能假装若无其事。不想他太过忧心伤神,更不想他一再地沉溺于过往的灰暗情绪,所以即使并不怎么擅长撒娇,她也会努力去尝试。不为别的,只因他是她心里的那个独一无二。
失笑至极地以手指了指清颜,孝珩的目光在瞥过女子脸颊的瞬间却是出现了短暂的凝顿。犹豫了好一会儿,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对了,你脸上的伤……怎么样了?”
虽说他们都不是以貌取人之辈,但每每看见这样的白玉微瑕,总是难免那一份惋惜遗憾之心。本來,这一切应该都是可以避免的,可偏偏……
“这个啊……”抬手抚上自己脸上那一道已经复原了不少的伤疤,清颜却好似是并沒有太放在心上的模样:“应该过段时间还会好上不少,但要恢复到以前的样子,估计是沒有什么可能了。”从动手的那一刻起,她就做好了豁出这张脸不要的准备,能只留下一道疤已经算是很不错的结果了,她又怎么还能奢望更多呢?
“有沒有找过宫中的太医?说不定有什么秘方可以用呢?”显然是和孝珩抱有一样的想法,此时的恒伽也顾不上和清颜计较先前的口角,反而是一脸担心地跟着出主意。女孩子究竟不比男人,脸上留疤可不是什么好事,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