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市局,督察办负责问话的是大主任董浩,就级别来看,显然算得上“高规格”待遇。
“刘羽同志,就违反组织纪律,公众场合打人有什么想说的吗?”董浩四十来岁,递过来一根烟,问道。
刘羽摆摆手,心情依然处在小思怡的低迷中:“情况,你们都了解,没必要再多问,静文派出所两人,北化区缉毒科拘留室那位,还有方聪,都是我打的。”
搁给一般人,这种回答,董浩当然不能满意,抠细节是问话的精髓,容得了你模里两可搪塞?关键是,刘羽不是一般人,把他当一般人的人,谁有过好下场了?就是于波也被当场顶得下不了台。
“嗯,你看看,没问题的话,签个字。”董浩递过来一份早已写好的情况说明书,刘羽大致扫两眼便签字。
董浩签上自己的名字后,继续问“那么,李思怡饿死家中案,你有什么要交代的?”
刘羽沉默良久,脑中闪过小思怡的照片和太平间的尸体画面,深吸一口气,喃喃发话:“小思怡的死,无人幸免于罪……”
“你的意思是,还有其余责任人?比如,你的下属?”董浩不太理解刘羽的意思,什么叫无人幸免于罪?有罪的是你们北化公安局相关负责人好吧。
刘羽抬头扫他一眼:“不要这么快定责任,我是否有责任,你们需要调查。”在心里,刘羽叹息,是啊,他刘羽也有责任。
在小思怡案件中,谁都有罪,不仅仅是公安机关,有罪的,还有这个社会,还有他刘羽……小思怡的死。谁都逃避不了责任。
“根据我们了解到的情况。作为本案负责人,你没有及时作出相关处理,在移交案件时也没有作出特殊说明,这个责任,呵呵……”董浩笑了笑,意味不言而喻。
刘羽低着头,眼睛渐渐眯起来,看起来似乎是在小憩,可嘴中蹦出的话却叫董浩神色微变:“于波打算干什么?趁机会扳倒我?”
“刘局长,你这态度就不对了哈。我们在讨论本案,与之无关的旁枝末节。事后我可以抽出个人时间,陪你聊聊,现在咱们还是说说案子的事吧。”董浩那一丝变化飞快收敛。
刘羽恍若未闻,自顾自道:“告诉于波,这事他别搀和,拿一个惨死小女孩做文章,叫他摸摸良心。”
虽然没有证据。但刘羽能确定是于波在背后搞鬼。督察办的职权,定责并不在其范围之类,这是党组的事,什么时候轮得到督察办插话?要定责,是要层层上报的,最起码北化分局内部要初步定责意见,送往市里审批,没有市里督察办横插一脚对分局副局长定责的——除非一些特殊情况,比如案子很轰动。市局不得不及时处理,而分局没有快速反应,或者……某些人被惦记上,要给予精准打击。
就像现在的刘羽,一个督察办怪里怪气的对他定责,都不经过任何党组讨论,好歹他是分局副局长,兼任着禁毒委的口子,咱们天.朝的干部,官帽安全系数什么时候下降到全国煤矿安全系数之下了?一个监察机构就直接能撼动?须知,咱们天.朝的官员,幸福指数名列世界前茅,什么英法美日之流的弱爆了,能有咱们中国干部幸福吗?
所以,是有人指使,能直接指使督察办的,且跟刘羽有过节的,除了于波,刘羽想不出第二人。
慢腾腾站起身,刘羽淡淡望着董浩:“我打人,是不对,你们随便处罚,不过,叫于波老实点吧,如果他还有良心,就别借小思怡炒作,我能打四个人,不介意多打一个。”
在董浩目瞪口呆的目光下,刘羽大喇喇的起身走人,对他这个督察办主任,形同无视。
督察办是很重要,刘羽也保持着敬畏之心,可那是在犯了错的前提下,眼下,既非刘羽犯错,又是被人阴谋算计,没必要被他们捏着鼻子走。
董浩愣了好久,缓过神,极不情愿的向于波汇报情况,他的话也一同带回去了。
“无组织无纪律!”于波拍案而起,有点羞愤的味道,之所以愤,是刘羽口出狂言,警告他,之所以羞,是他对刘羽没处下口,这厮就一刺猬,无处下嘴。来这么久,除了打人,刘羽还真没犯过明显错误,这让打算拿捏他的于波手足无措,更关键是江书记似乎挺看重此人,不惜敲打北化区书记和区长,而江书记,对眼皮底下的市公安局,可是能随手拿捏的主,比拿捏详文和陈森还容易……
董浩点头:“请于局长指示。”
指示个屁啊!于波暗恼,你成心看我笑话是不?实则是,董浩压根不想招罪人,人是你叫我问话的,没理由到了惹人的关键头上,往我身上推责任,亏不是这么吃的。
“嗯,打人视情节严重与否来定,至于责任,等北化分局递交处理意见再说。”于波下了令自己都觉得窝火的指示。
刘羽回到分局,第一件事就是来到方聪办公室。
方聪仍旧坐在轮椅上,倒不是他的腿如何受了伤,而是要做给外人看。在他办公室内,还有一人,正是缉毒科的代理科长。
“被刘羽打晕那个,处理好了?”方聪发话道。
代理科长颔首:“嗯,暂时让他回老家养病,别露面。”
方聪点了点头:“那个闹事的女人呢?刘羽带她出去,回来了没?”
“这个,我们正在做工作,希望能封住她嘴。”
“哼!”方聪哼了声:“她敢乱说试试?就冲她吸毒,送她去戒毒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