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羽再度敲敲门,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苟局长,我刘羽,向你汇报工作来了!”说着还砰砰狠敲几下,本来没几个人注意到刘羽来了,这么一喊,登时楼上开了四五道窗子,探头下来观望。
苟局长骂娘的心都有,往我这撒泼?刘羽,你行!
“别喊了!”苟局长三十到顶,人很年轻,头发却掉得厉害,顶着半个秃顶,沉着脸开了门:“进来吧。”
苟局长夫人更年轻,看上去才三十不到,且生得貌美,初看很有白洁的惊艳,却是比白洁少了一分朴素与天然,多了一分风尘,随意看过来的眼神不经意都带着媚色,穿着打扮也是富贵的庸俗之流,淡淡扫她一眼刘羽便收回目光。
“苟局长,你工作多,任务忙,要适当调理身体啊。”刘羽笑呵呵的坐下,头也不抬的接过苟局长夫人冲的茶。
苟局长却是腻歪,用得着你教训我?刘羽挤兑他工作多任务忙,所以无暇审批一个孩子的救命钱,可说你忙吧,又有时间跑回来陪美娇娘。
“说吧,什么事。”苟局长自是不肯泄露他已得知刘羽来找茬,板着脸,一副公事公办,行,我就跟你办公事,现在没人替你撑腰,我看你怎么让我妥协!
“哦,你的民政局有这么件事,一个孩子快死了,你卡着他的治病钱不放。”刘羽的嘴够阴损,说完还抬头张望一下:“苟局长孩子多大?我认识那孩子才四岁,先天性脑瘤,双目失明,现在快死了。真可惜呀。”
苟局长尚未有何颜色,苟局长夫人却是上了眼影的眼眸一挑,不喜的瞪着刘羽:“你会不会说话?你是诅咒我家孩子,诚心的吧?”
刘羽眼皮都不带扫他,只微微摇头。
这下,苟局长脸面都挂不住,冲婆娘瞪一眼:“回房去!”少给我丢人行不行?我们谈公事,你跑进来插一句,搁在外人眼里是你没教养。掉的却是我苟某人面子!
当然,真正的元凶还是眼前的刘羽,沉着脸,淡淡道:“嗯,一直在关注,手续有点问题,我审讯就严格了些。”
刘羽当然不会顺着他的话问“手续有什么问题”。这不是给人家把你往死胡同逼的机会么?找个理由,苟局长抓抓脑壳子就能想出一千一万条,追究这个没意义。刘羽避而不答,只说道:“孩子快死了,这事儿我准备请记者报道一下,咱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怎么就让死规定害死了活人呢。”
苟局长听说要请记者,面庞才略微变化,放下手里的大茶缸子:“现阶段风山组织刚稳定。不宜放任媒体,你要重视大局。”
刘羽笑着,笑得很灿烂:“正因为组织刚稳定,所以,更需要媒体,充分发挥他们监督作用,组织忙着内部的事。业务上难免出现纰漏,这个时候就需要媒体帮我们指证不足,尽快纠正错误,稳定局面。”
苟局长闷哼,是谁说刘羽是人王,只会蛮横耍粗?这套话顺溜得,跟正儿八经的老干部都有一拼。
“凡事都有利有弊,媒体固然能尽快帮助我们指证错误,但自我检查,自己消化。更利于组织竖立公信。”苟局长顺嘴就来。
刘羽手指在桌子上弹了弹,话里听不出任何喜怒:“你的意思是,咱们组织不需要接受媒体监督,所以能一边害死孩子,一边高喊这是竖立威信?”
苟局长是死活不想重新审批陈思思的申请,这不等于是向刘羽妥协?新格局才开始。刘羽的影响理应消除大半,向他妥协,丢不起这人!
“不管你如何说,组织保有独立性是必然亦是惯例,媒体的过分监督会阻碍组织正常运转,与以往不同,新来的乌市长很重视实际工作效率,任何不利工作效率的因素都会被他排除。”苟局长懒得跟刘某人争辩,索性将乌庆拉出来,告诉刘羽,醒醒吧,变天了,现在的风山已经不是原来的风山。
刘羽笑了“是么,那我就问问乌市长,民政局拖了三个月的救命钱,把孩子拖得快死,坚决不肯审批,是不是符合他的实际工作效率论!”
苟局长眉头微微皱起,不管苟局长如何不想妥协,但刘羽说的是事实!一个孩子救命的钱被卡在民政局,三个月未发下来,现在孩子快死仍然不发,这跟乌庆强调的机关单位注重工作效率背道而驰,苟局长有种搬了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或许拉乌庆出来做挡箭牌早了点。
“我说了,不是不审批,只是审批得严格一点。”苟局长这话看似服软,实则不然,他依旧坚持自我,但苟局长也有狡猾的一面,话说得囫囵吞枣,随时能传中一脚,当被追得太紧,能立马松口,虽然手续存在部分问题,但勉强符合规范,若是刘羽气数已尽,咬不动他,那就继续卡着。你刚才闹那般大动静,最后不了了之,面子到底是谁落下,大家心里有本帐,所以他几乎立于不败之地,刘羽如何应对,他都进退有据,这也是一种政治手腕,是思想成熟的表现。
刘羽一张一张收起陈思思的资料,淡淡道:“行吧,苟局长的态度我了解,希望你能尽快审批通过。”顿了顿,刘羽神色略略诚恳:“政治是第一要务,但孩子的命是无辜的。”
苟局长略略错愕,难不成人王还真是为了一个孩子找上我,而非有意找我茬?这个念头仅仅在瞬间就被他掐灭,新官上任三把火,我一把火若能烧走人王,这便是大功。
他认为刘羽奈何他不得,可惜,刘羽从来不是个安分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