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久.....有多久没有看见过这面容。刚毅的轮廓,深邃的双眸还有微微勾起的唇角,每一分每一寸都曾用手指轻抚过。也曾那样亲密,那样迷恋。楚珩沐!给她最沉重的爱与伤痕的人,如今就站在她的面前。曾经的一幕幕在脑海中不断地闪现着,恩爱缱绻、冷漠对峙,全都纠缠在一起,翻江倒海涌出的却尽是痛楚。
屿筝只觉得刹那间便已不能呼吸,胸口处似有什么一块块地碎裂开来。慕容灵冷然一笑,贴近屿筝的耳畔,语调妖娆而魅惑:“看来是老相识呢!皇帝亲征,可见对我云胡当真是志在必得。”
屿筝丝毫听不进慕容灵的话语,她只是手脚冰凉、浑身颤抖。曾深爱过的人,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在面前,而此刻他的手中还握着拓跋阑的性命。这样的场景,已让屿筝不知该作何反应。
就在此时,一侧的穆兰像是有了感应一般,啼哭的愈发厉害,在芷宛怀里不停地挣扎着,并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朝着沙沼的方向挥动着。屿筝不知他到底是因为父汗身处险境才会哭的如此厉害,亦或者是无法割断的血缘羁绊。
显然,因屿筝的出现而大吃一惊的除了白屿沁还有拓跋阑。就在听到慕容灵声音的一瞬,他本还算沉定的心剧烈跳动起来。身子因为挣扎着看向屿筝的方向而猛然向下沉了沉。一旁的莫那娄见状,急声道:“大汗!切不可再动了!”
努力扭转身子,朝着啼哭声传来的方向看去,拓跋阑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平日里疯癫如孩童的慕容灵此刻哪还寻得见一丝失心模样?但见烈烈红氅如火一般在风沙中灼燃,眸中闪动的危险气息,让捕捉到这一切的拓跋阑恍然以为又回到在上京为质的岁月。那时候,慕容灵便如同此刻她手中的弯刀,闪烁着熠熠寒光……
可是拓跋阑却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慕容灵竟会欺瞒至此。每每看着慕容灵,他的心都带着太多的歉疚,太多的心疼,太多的亏欠,他时常会将慕容灵环在怀中,就那样注视着她天真无邪的笑靥,看着看着,眼中便噙着泪水。可到头来,这一切却都不过是她天衣无缝的盘算!
拓跋阑忽然觉得自己很是可笑,他那样相信着她,甚至背负着太多的愧疚去弥补、去呵护,不料却是给了她这样好的机会,让她将屿筝的生死都掌控在手中。甚至是连穆兰这样的孩童都不放过!她自是可以用屿筝母子二人的性命来威胁白屿沁,可倘若白屿沁不吃这套,亦或是就这样放弃了屿筝,毫无疑问,慕容灵会没有一丝犹豫地了结屿筝的性命。拓跋阑清楚地知道,也强迫自己在这一瞬间彻底看个清晰,慕容灵,从来都是这样决绝清冽的女子!
的确如拓跋阑所料,于慕容灵而言,无论白屿沁是否顾及白屿筝的性命,于她而言,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用白屿筝换回大汗,抑或趁此机会杀了白屿筝,都只有益处,绝非有害!
看着渐渐沉下去的云胡将士,慕容灵扬扬头,示意手下走近沙沼。而她的神色非但不见慌张,反而越发沉定:“既然皇帝亲征,这主必是轮不到白屿沁来做了!不过灵儿猜想,这样一来,怕是要费些气力。皇帝大概也不愿看到昔日里身处冷宫的旧宠吧!既然如此,灵儿便替您代劳了……”说着,慕容灵忽然挥起手中的刀。
“住手!”一声厉喝传来。却无人看见慕容灵的唇角扬起一个轻不可察的笑意。
循声看去,楚珩沐正拉住手中的绳索,缓缓朝前迈去:“放了她!”他的视线竟是牢牢锁定着屿筝:“放了她,换拓跋阑一命,如何?”说话间,他将手中绳索紧紧一拽。陷入流沙的拓跋阑因得难以呼吸,面色而变得涨红。
屿筝听得慕容灵在她耳畔轻啧一声,继而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得见的声音低沉说道:“以你一条贱命便能换回大汗,白屿筝,你到底是猜猜,你面前的这个人,是爱你还是恨你?”
慕容灵的话语像是一条毒蛇般缠绕着屿筝的脖颈,让她惊颤,浑身发凉。心底忽然升腾起一丝不祥的预感。她下意识地在慕容灵的禁锢中挣扎起来,无奈脖颈上传来的痛楚在警告她,若是一再妄动,便会成了刀下亡魂。
发丝被毫不留情地向后扯去,屿筝被迫仰着头,贴近慕容灵。耳边依旧是魅惑如丝的声音:“放心!我不会杀了你!不仅是你……”慕容灵微微一顿,语调中竟隐隐传来几分冷毒:“还有那骨血不纯的小子,我也会一并双手奉上。你说楚珩沐到底会如何对待你们母子?我可真是好奇的很呐……他是会折磨那孩子?还是会疼爱那孩子,就如同大汗将他视作已出?”
屿筝的双瞳慕然放大,慕容灵言语之中,分明已经知道穆兰并非是大汗的亲生骨肉。如果不幸被慕容灵言中,皇上而今对她只余恨意,那么他会如何?对屿筝而言,生死早已置之度外。胸口愈来愈明显的疼痛和指尖泛出的青紫无疑在告诉她命不久矣。可是穆兰!穆兰他还是个咿呀学语的孩子。他不能就这样平白丢了性命,甚至有可能会死在自己亲身父亲的手上!
不!她不能让这一切发生。可如果她告诉皇上,这孩子的身世,他会选择相信自己么?在这么久之后,他们之间相隔的已不仅仅是年岁那么简单……
“慕容灵!你好歹毒的心!”屿筝拼尽全力厉声高喝,换来的却是慕容灵肆意畅快的笑。
下一刻,慕容灵便推搡着她朝着沙沼之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