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溪冲进去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但见霜华殿中,有几条黑蛇交缠在一起蠕动着,还有两三条已经顺着圆柱攀上了床榻。而此时,殿中一个年长些的宫婢,一手执了银簪,准确无误地戳在一条黑色的心脏上,那黑蛇紧紧咬着她的腕骨,尾巴却缠绕着躺在床榻上那女子的脖颈。
见此情形,韩溪二话不说抽出佩刀便朝着那些黑蛇砍杀而去,却听得那年长的宫婢传来一声微弱的低语:“当心!这蛇有毒!”
韩溪大吃一惊,迅速地斩杀着盘踞在地上的黑蛇,但见手起刀落,那些迅速滑行的黑蛇便被砍成两段。这时,他忽然听到床榻旁传来一声凄厉的哀叫:“青兰!”
抬眼望去,只见方才那个宫婢已是面色发青,无力地栽倒在床榻上,而一个容颜清丽却憔悴地女子此刻正试图将她搀扶起来,她苍白的面上滴落着几滴鲜血,仿若血泪垂落般,让人看着心惊。
原来这就是良贵嫔……韩溪心中暗叹,与想象中那个歹毒的女子不同,眼前的女子悲戚且无助,她颤抖着搀扶着怀中的宫婢,却神色慌张到不知如何是好,在转而看到自己的那刻,不顾一切地厉声叫道:“太医!快传太医!”
仿佛被这声厉喝惊醒过来,韩溪忙看向身后的侍卫道:“传太医!”话音刚落,便见匆匆赶来的黄越冲进殿中,自然眼前的景象亦是让他大吃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韩溪瞪着他,狠狠说道:“当真是出了岔子!这下看你如何交代!”黄越怔怔看着韩溪,一股寒意从后脊猛然窜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殿内传来一阵厉咳,躺在屿筝怀中的青兰已是吐出几口鲜血来,屿筝又惊又吓中,只用手将青兰唇边血迹抹去,仿佛这样就能止住那不断溢出的鲜血来。
“青兰姑姑……”屿筝痛哭不已,手掌已满是鲜血。只见青兰的脸色乌青,唇色也逐渐发黑,显然是中毒已深:“太医很快就来了,青兰姑姑,你一定要撑住……”
“小姐……”青兰强忍着撕心裂肺的剧痛和脑中涌来的昏沉:“有件事,奴婢一直瞒着小姐,这么久……奴婢每时……每刻……都在愧疚之中苟且偷生……”
随着青兰断断续续地言语,口中的鲜血更是大口大口地涌出,一侧的桃音和芷宛亦是束手无策,只是和屿筝一并哭着。
“别说了……我都知道……你会没事的……”屿筝连声安慰她。
“不……”青兰虚弱地摇摇头:“小姐你不知道……其实……夫人她……是奴婢……咳咳咳……”青兰又是厉咳几声:“当年殷流之是为了夫人所托而丢了性命,奴婢怨她……所以在夫人每日饮用的汤药里,下了……毒……可到头来……夫人却说是奴婢成全了她……”
屿筝浑身一怔,她并未料到青兰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虽是惊讶不已,但随即她便也从青兰的话语中明白了什么,于是她揽着青兰的头,抽泣低喃道:“不……不是你的错……”屿筝知道,即便不是青兰,那香炉中的蚀骨之香也会让娘亲渐渐虚弱下去,对于因毒侵体,病势沉重的娘亲来说,青兰送来的汤药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小姐……你不恨我……?”青兰用力仰起头,泪流不止地看向屿筝。却见屿筝拼命摇头:“青兰姑姑,再坚持一会儿,太医马上就会来……”
青兰的面上忽然泛出一丝光华:“如此也好,奴婢就能安然地去见夫人了……在她身边偿还奴婢犯下的罪孽……”青兰转而看向一侧的桃音,此刻,她的眼前已是模糊一片,只能凭借着大致的轮廓分辨出桃音所在,她缓缓抬起手:“桃音,一定要……照顾好……”
随即,青兰的手重重垂落,随之而来的是屿筝一声尖锐的哀恸:“不!”
“青兰姑姑!”一侧的桃音和芷宛亦是声泪俱下。
韩溪皱着眉看着眼前的一切,却惊觉身侧的黄越戚戚然地朝后退了几步,连声音也颤抖了起来:“这是要出大乱子啊……”
即便这殿中的小主再不得宠,可霜华殿内莫名其妙地出现了毒蛇,自是他们坚守不利,皇上怪罪下来,只怕值守的侍卫们无一人能够幸免!
殿中烛火“噼啪”作响,应和着屿筝几人的哀泣之声,让殿中情形更显诡秘。就在这时,忽而听到殿外传来一声通传:“皇后娘娘到……”
韩溪等人闻听,急急跪倒在地,片刻,便见凤钗鸾衣的皇后娘娘款款行入殿中。
“微臣给皇后娘娘请安……”韩溪等人异口同声地施礼。
“娘娘当心……”跟随明落兰前来的芙沅在看到殿中满地的污血时,盈盈拦在皇后身前,又命人搬了长榻安置在殿门处。皇后这才用锦帕掩了口鼻,皱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回……回皇后娘娘……”黄越战战兢兢地跪在一侧,急忙应道:“殿……殿里……不知怎地,竟然有几条毒蛇窜入……”
黄越话语未落,却被人用力推到一侧,但见殿中的筝答应双目通红,发髻凌乱,早已忘了顾忌什么礼数,只怔怔看着皇后道:“太医!太医呢!”
“大胆!”一侧的芙沅走上前来,厉喝一声:“见到皇后娘娘还不跪下!”
一旁跪着的韩溪虽是低垂着头,可不免察觉到殿中气氛诡异。照理说事发突然,既然惊动了皇后娘娘,至少也该先顾忌殿中人的性命安危,可皇后娘娘似是全然不在乎。
韩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