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白先已经过世快要二十年了,白生却是一点也不知道,这也是有原因的。一来是白先在死的时候对白起千叮万嘱,绝对不能将他的死告诉他的两个兄弟。另一个则是白生这边不待见白起那家人,每次连门都不让人进,又何从知道白先早就已经不在人世的事情呢。
白生只觉得耳边一阵轰鸣,心就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的揪住一般,瞬间痛到无法呼吸。他可以那么恨白先,也可以那么多年对他不闻不问,可是却是不可以接受他早已经去世的事实。白先怎么可以那么早的离开,他独霸了财产,将他和白曲赶出了白家。这样的他,如今该是活得富贵满堂的,该是被他和白曲时刻恨得咬牙切齿的。
可是,为什么,结果却是这般?
白生越是想越是觉得一阵恍惚,一阵头昏眼花,整个人直直的就要朝着地上倒去。一边的安言看到,连忙伸手,险险的将白生给扶住了。
“三舅公,你还好吧?”安言有些担忧的问着,眉宇之间染上几抹忧色。是真的担忧,白生的年纪大了,而且这么多年来郁结于心,身子始终显得很是虚弱。如今,经受这么大的刺激,不知道身子吃不吃得消。安言忙将白生扶到一边坐下,柔声劝慰道:“三舅公务必要保重好身子啊,你可是白家的主心骨啊。”若是三舅公出了什么事情,那种后果,安言甚至不敢去想象。
白生浑浑噩噩的被安言扶着坐下,一双手依然是颤抖着的,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
安言看到连忙伸手轻轻的给白生按着,过了约莫半盏茶的时间后,白生才算是缓过了劲头来。原本苍白如纸片一般的面色,此刻微微的有了一些缓和,身子也不再那般颤抖了。
白生这才缓缓低头,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安言,似乎想要从那女子的面上看出几分白先的模样来。只是越看,白生的面色却是越发的难看起来。安言的模样和白氏倒不是特别像,相反的和唐山却是有着六七分的相似。如今这般和唐山相似的面容落入白生的眼中,却却是带了几分的讽刺和渐渐滋生的恨意来。都是因为唐山,那时的事情,很大一部分的原因皆是因为唐山。
两次的内奸事情,皆是因为唐山而起的。可是就是这样的唐山,却是在后面过得很好,成了青城的三大富商之一。而这些,白生觉得唐山乃是靠踩着白家的血泪上的。心头突然想到早逝的大哥,那股愤恨越发的深刻了。他紧紧的握着拳头,猛然闭上眼睛,话语平淡的说道:“你走吧,以后别再来见我了。”
安言猝然一惊,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明明刚才三舅公是动容的,眸中松动的郁结,她是不会看错的。似乎,一切皆是因为仔细看了她的面容之后才发生改变的。她的面容怎么了?长得像是外公吗?
安言眉间染过疑惑的色泽,伸手想要去拉白生的手,却是被白生一把甩开。
“走吧,看在我老头子没多少日子的活头了,就不要打扰我了。”白生很努力的让自己的话语听起来平淡一些,努力的压抑住心底的恨意。他害怕自己一个忍不住,会将这些年来对唐山的恨意宣泄在安言身上。他此刻难得的保持了一丝清醒,知道眼前的女子不是唐山,只是唐山的女儿罢了。更何况,眼前的女子在他们家最艰难晦暗的日子里,挺身而出,温柔抚慰,手段有效的帮着他们家慢慢走出了那片阴霾。因此,即使此刻心头恨得咬牙切齿,也要一忍再忍,只因为眼前的女子不仅是他恨的人的女儿,更是他们全家的恩人。
听到白生这般荒凉无望的话,安言只觉得一颗心瞬间涩涩的疼了起来。这也是她的亲人,如今却是这般陌路。说是陌路都算是轻的了,看着白生此刻隐隐颤抖的嘴唇,他觉得此刻白生对她的情绪该是复杂的。而复杂的源头和她有关,似乎又和她无关。
安言知道此刻在呆在这里,也只是刺激到这个迟暮的老人,其它的什么也做不了。她缓缓起身,转身就准备离开,想到什么,眸光一闪,轻轻说道:“三舅公,那我以后还能过来看惠娘和胖婶吗?”
“随你。”
“我家人也喜欢惠娘和胖婶,能过来看看吗?”
“随你。”
白生后面的情绪都有些绷不住了,短短的两个字却是泄露出了他的心头的怨愤和怒意。
安言心惊,见话已经说完了,转了身就出去了。
替白生关好房间的门,安言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眸中满是疑惑。这张脸,有什么问题吗?
她的面容好像和白氏不是很像,反而是和唐山像了个六七分。
唐山!安言心头有了不好的预感,难道当年的事情还牵扯到了唐山。如一颗冉冉之星的白家却是在短短时间内迅速陨落,而唐山恰好就在那个时间慢慢崛起,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牵连?希望不是她想的那般,即使已经在心头和唐山划清了界限。但是若是自己的生父做出那等背信弃义的事情来,她也是会觉得为难的。毕竟,只要她人还活着,这份血缘就切不断。安言轻轻的吐出一口浊气,不再去想这些事情。
终究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的,到时候再慢慢的化解三舅公的心结吧。索性三舅公没有反对她以及她家人和惠娘胖婶的来往,这样就好。到时候两家的感情好了,三舅公就算是再顽固不化也要松动几分吧。
这般想着安言的心就跟着明快了几分,她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