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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可貌相

新华村有一个操外地口音的人叫林伟岸,是解放前流落到这里的,后来定居下来了。他长得武高武大,取这个名字显得非常适合。听讲话和他自己介绍,老家在几千里外的四川。

由于林伟岸额角上有一道很刺眼的二寸多长的刀伤疤痕,加上他总是瞪着那双比一般人要凸起的眼睛用一种独特的姿势看人,给人一种凶恶的感觉,人们便望而生畏,认为他是一个不好惹的角色。一次走在街上,有一个人指着他的背影悄声对旁边的人说:“瞧,这人一脸凶相,绝非善良之辈,最好少和他来往,特别是不能惹恼他,否则什么恶事都可能做得出来。”

这一下可好,当他再一次出现在街上时,那些听了此言论的人又转而向悄悄地提醒其他人说:“这人很凶,最好莫和他打交道,即使有什么事不得不和他交往也得格外小心。”

惭惭地,凡是看见林伟岸,看见他那额角上的疤痕和凸起双眼的人,无不悄声对身旁的其他人说:“这是一个十分危险的凶人。”只要他一抬眼,用他那凸起的眼睛注视别人时,人们都会对他采取避而远之的态度。

若是他走进某家酒店或茶馆,碰巧人们正在争论一个问题,场面便会因此突然冷静下来,如果他偶而对争论发表一点意见的话。不论他说的对与否,在座的人都会根据他的意见随声附和,因为谁也不愿意和不敢与凶恶危险的人发生争执。

林伟岸额角上的刺眼疤痕引起了许多人的猜测,传闻五花八门多种多样。有的说他打群架时凶不可挡,曾将十个人打倒,自己也被砍伤了。有的说他当过土匪,是在抢劫时受伤的……

林伟岸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对这些说法没有作任何否认,甚至有人说他是因为杀了人,有好几条命案,逃跑出来的,他也没有反驳。人们对他的议论,他总是听之任之,不予理睬。

林伟岸是个热心人,常常帮死了丈夫拖着三个小孩过苦日子的**刘翠花做事,人们便都认为他和刘翠花有苟且之事。

特殊时期开始了,在那个狠抓阶级斗争的时代,对一个大家都怀疑,都没有好感的来历不明的外地人,当然必须彻底查清。于是专门派人到林伟岸的家乡作了详细的调查。出具的证明说,他家以上三代都是做长工的穷苦老实人,本人没有什么劣迹。现在,他的父母都已亡故,没有其他兄弟姊妹。他额角上的疤痕是小时候看耍狮灯的时候,因为站得拢,被一个玩大刀的不小心碰着留下的。还有一个隐情是他爬树弄干枝桠时,将‘小**’掛掉了,虽然保住了生命,身体其他方面也都发育良好,但却成了一个‘废人’。他是因为受不了一些人的嘲笑,便逃到外面去的。

由于没有查出严重问题,新华村便没有将他作为‘阶级敌人’看待。

那一年的夏天,林伟岸去砍柴时路过一个塘坝,有二个小孩在池塘中玩水,突然一个脚抽筋,另一个去救他时,被那个死死箍住。二人就要遭受灭顶之灾,便大声呼救。林伟岸奋不顾身跳下去将二个小孩救上了岸。由于塘是锅底形的,水性并不好的他反而被溜到塘中心淹死了。

人们将林伟岸的尸体打捞上来装殓时,发现他的‘**’竟然比常人的要短得多,顶多只有一厘米长。

二个孩子及他们的父母与刘翠花都哭成了泪人。许多人也垂下头跟着哭。二个小孩为林伟岸披麻戴孝。大家隆重地追悼后厚葬了他。

不少人在内心深处不断自责:以前不该对这位舍己救人的英雄胡乱猜测和歧视。都认为先贤说的‘人不可貌相’这话确实有道理。

作者:吴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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