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敦终于强忍不住恼怒,重重的放下碗筷:“你自己不会夹菜吗,吃饭的时候也要人伺候。”
爽爽并不怕他,抬起头对他笑眯眯的样子:“我要姐姐给我夹菜,关你什么事啊,你也可以找你姐姐夹菜给你啊。”
王敦顿时被她噎的说不出话,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他放肆,可他即便生气也不能把她怎么样,自从有她陪伴,他的梦儿确实比以往开心许多,但她像个尾巴一样日日夜夜的粘着她,使得他想单独与她吃顿饭也成了奢望。
心里诸多的不满写在脸上,他一把推开自己的碗筷,生着闷气道:“不吃了,你们吃吧。”
孟央有些好笑的看着他像个孩子一样发脾气,正要劝他,就听爽爽道:“你吃饱了?那还赖着不走……。”
在他即将发怒之前,孟央及时夹起一只鹅腿塞入爽爽嘴中,又讨好一般给他碗里夹了很多的菜:“你也多吃点,跟她怄什么气。”
王敦这才稍稍消了气,重新拿起碗筷,却仍旧不快的对她道:“我也要吃鹅腿。”
她忍不住笑了笑,刚要去夹盘中的最后一只鹅腿,一只油腻腻的手先她一步,爽爽抓起鹅腿就咬了一口,更过分的是她另一只手上还有一只咬了一口的鹅腿,洋洋得意的举着两只鹅腿,还心情甚好的对孟央道:“姐姐,这鹅腿真好吃。”
眼看着王敦的面色阴沉的可怕,她有些无奈的望了望爽爽,弥补性的给他夹了更多的菜,同时极力的赔笑道:“她还是个孩子,别跟她计较。”
“孩子?”王敦忍无可忍的望着她:“她哪里像个孩子,你看看她……。”
话还没说完,就见孟央可怜兮兮的望着他,眼眸里泛起深深的不安:“处仲,别生气。”
在她这样的目光下,他最终什么也没说,抓起碗筷将怒气吞进肚子,同时开口疑似警告她一般闷声道:“以后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我。”
埋头吃饭的时候,突然见一守卫匆匆跑来,行了礼道:“大人,那个老于头回来了,赖在门外不肯离开,直嚷嚷着要回到牢里。”
b>孟央还未反应过来,他已经不悦的开了口:“你的脑袋是用来干吗的,这种事还要跑来烦我吗,撵不走就将他杀了吧。”
简单的一句话,使得爽爽突然愣住,塞到嘴里的鹅腿竟不敢咽下,孟央亦是沉思的模样,不解道:“老于头是谁?”
“就是和李十三一起放出来的那个老头,”王敦不甚在意的说道,同时为她碗里也夹了菜:“只顾着给她夹菜,你都没怎么吃。”
“那他为什么要回来?”
守卫回答道:“他已在牢里待了二十多年,一把年纪出去后连吃饭都成了问题,更何况是这样的乱世之下,思前想后还是这牢笼里的日子比较好过,于是又回来了。”
乍一听到这样的答案,她显然有些难以适应,但仍旧对王敦道:“他都一把年纪了,何必为难一个老人家。”
王敦仿佛并未听到一般,含笑对她道:“快点吃吧,饭菜都凉了。”
守卫一直站在那里,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大人,您看……”
“你是聋子吗?何必为难一个老人家,抓回牢笼。”他的声音已经极度不耐。
守卫赶忙点了点头,慌张的退了下去。
孟央禁不住抬起头对他笑了笑,他亦是与她相视一笑,没有任何的话语,却是无比欣悦的样子。
爽爽在这一刻突然明白,眼前的这个男人,他的温柔只有对姐姐才会展现,这是何其值得高兴的事,但又是何其值得悲哀。
晚些时候,爽爽坐在铜镜前望着给自己梳头的孟央,终于忍不住开口:“姐姐,你喜欢处仲哥哥吗?”
手中的木梳突然一滞,很快又恢复如常:“为何这样问?”
“如果姐姐被他爱上,却不喜欢他,将会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哦?”
见她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并不在意的样子,她不由的回过头,拉住了她的手:“如果姐姐喜欢他,他或许会给姐姐一生的幸福,但如果姐姐不喜欢他,他会不会摧毁姐姐的一切?姐姐,我有些怕他。”
被她握住的手有些冰凉,她的心就这样一点点的沉了下去,王敦确实是个可怕的人,他与司马睿一样自负,但手段却比他更残忍。
司马睿或许还会心系天下苍生,但他的心从来只为自己而活。或许他自小便看透了王氏家族内部的尔虞我诈,嫡庶子孙众多的王氏一族,为了争夺权力,父子可以反目,兄弟可以相残,没有任何亲情可言的环境下,不是他死便是我亡,他很早便已经收敛了自己的心。
在残酷的斗争之中,他从很小就开始杀人,他杀过自己的兄弟,杀过亲近的同伴,甚至杀过老弱妇孺……。他的眼中只有自己,他变得比他们更加残忍,他成为琅邪王氏赫赫有名的冷面修罗,所有人都怕他,因为他的双手沾满鲜血,他的成功是踏在尸骨堆积的台阶之上,他眼中的凶残影射着每一座被屠杀的城池,湛卢剑被鲜血涂染的愈加锋利,他的心亦被侵蚀的失去温度。
这样的王敦,没有人不怕他。
但他对她是真的好,从她再次被带入这刺史府,他对她的好更加使她无从以对,大冬的季节,他曾命人从遥远的北方摘来无数的鲜花,铺满了她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清晨在花香中醒来,那些娇艳的花朵鲜艳极了,有的还带着新鲜的露珠,晶莹的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