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离去的那些日子,她经常坐在河畔发呆。
那时正是盛夏的季节,暴雨骤涨,每年的泸水河总会淹死几个人,因此每到这个时侯,即便是村里熟谙水性的大人也不敢轻易下水,年幼的孩子更是被警告着不准踏近河畔一步。
然而就是这样的时节,泸水河畔是最安静的,她总爱坐在岸边,*着双足与河水嬉戏,望着深不见底的河水,望着依附山脉的对岸。曲折崎岖的山壁,葱葱郁郁生长着草木,将连绵的山峰层层遮盖,远远的只能看到绿树成荫。
傍晚的阳光变得温柔起来,映的河面金光潾潾,宽阔的水流又很湍急,汹涌着波澜流向一望无际的远方,使得整个场景波澜壮阔,犹如一条奔流的金光,说不出的好看。
心里想着该回去了,否则又要被娘责备,端起洗好的衣物正要离去,抬头就看到不远处的前方,一个瘦小的身影正在河边嬉戏。认出那是村里张大婶的女儿花子,她又望了望寂静无人的四周,只得端着木盆走了过去。
“这太危险了,还是回去吧。”孟央很少跟村里人讲话,平日里总是怯怯的模样,眼下跟个小孩子说话也有些紧张。
花子是一个七岁的孩子,扎着两根乱糟糟的辫子,却很是厌恶的看她一眼,稚声道:“我娘说了不能跟你说话,你是小貂子,会害人。”
花子面上是她再熟悉不过的表情,她经常能在村里人的脸上发现,因此并不觉得难受,微微握紧了木盆,轻声道:“你还是回去吧,你娘找不到你会着急的。”
“要你管!你这个怪物,你是小貂子,离我远一点。”
尖锐的童音想起,花子站在河边,双手撩拨起河水不断的撒向她,看着她额前的碎发被打湿,身上也是成片的水渍,很是得意的叫嚷着:“下雨喽,小貂子,你是小貂子,我娘说了你是妖怪,我要打死你,你是妖怪……。”
她扬起手想要挡住洒向自己的河水,又担心手中沉甸甸的木盆会掉在地上,只得半眯着眼睛,感觉脸上全是湿漉漉的,水滴顺着头发滴落勃颈,痒痒的说不出的难受。“我走了,你也回去吧,一个人太危险了。”她说完,慌慌的转身离开,伸出手抹去脸上的水珠,听着身后的花子咯咯的笑,不由得加快步伐离开。
可是没走几步,她又停了下来,不放心的回过头去,看到她依旧在水中玩耍,心知自己劝不了她,只得轻叹一声离开。快要走回村子,身后突然传来花子微弱的呼救声,她赶忙回过头去,远远的看到泸水河畔果真没了她的身影,顿时惊慌起来,手中的木盆掉在地上,想也不想的跑了过去。
“花子,花子……”
心急如焚的孟央在河边寻找着她的身影,目光扫过不远处的河面,隐约看到浮现花子的衣物,深深的吸了口气,“扑通”一声跳入水中。
果真如大人们所说,盛夏的泸水河畔是接近不得的,尤其是大雨暴涨的时候,她本也就十三岁,即便会水性也很困难。
奋力的向那衣衫的方向游去,湍急的水流很快淹没了她,根本无法喘息,灌了几口河水后,胃里难受的很,却仍旧强撑着。近了,很近了……。她的手终于触碰到了漂浮的衣物,却在这时错愕的发现只是一件衣服,渐渐支撑不住。
身子沉沉的坠了下去,她在此时突然想起,花子如果和她一样淹没水中,衣衫怎会浮现?
将自己的衣服抛入河中,一开始便是那个孩子的恶作剧吧?她想明白了,意识已经开始逐渐涣散,这样也好,还好只是恶作剧,还好花子没事……。
冰凉的河水,深不见底。她的身子就这样缓缓的沉下,在水里飘落,仿佛没有尽头。很累很累,眼睛已经睁不开了,周围都是模糊的,漫长的孤寂感,真的感到害怕,她就要一个人永远的沉睡在泸水河底了。
娘,爹爹,二妹,小妹……。
缓缓闭上眼睛的瞬间,仿佛看到前方闪过光亮,远远的,朦朦的,看不真切。可是,似乎有人正游向自己……
那少年墨色的长发在水中飘舞,他应该长得很好看吧?他的眼睛那样璀璨,黑亮黑亮的,他的眉毛直直的,微微上扬,如同锋利的削剑。他的鼻子很是秀挺,透着勃勃的英气,他的嘴巴……好像贴在自己的唇上,暖暖的,很柔软,有股阳光的气息。
这少年是降落人间的天人吗?这是临死前的幻境吗,如果是这样,她就不用害怕了,有人陪着,真好……。这好像真的是一场梦,然后又好像真的存在着。迷迷糊糊的醒来,自己正躺在泸水河边,傍晚的阳光仍旧很刺眼,灼的她有些看不清,眼前星星点点的晕光消失,她支撑着身子,费力的坐了起来,这才发现周围哪有什么降落凡间的天人,只有她自己狼狈不堪的躺在这儿。
可是,她手中紧握的玉佩是怎么回事?自己明明在水底就要死去,如今躺在这里又是怎么回事?仔细端详手中的玉佩,玄色濯濯,中间有几道细小的杂纹,篆刻着端正的行楷小字:厚德载物。
看着很一般的玉佩,应该不是很名贵,偏偏那穗子是上好的捻金丝线,触摸在手心凉凉的。思来想去,救自己的少年应该是真实存在的,而这玉佩应该是她昏迷时从人家身上拽下来的,虽然她并非有意,但拿了人家东西始终是不对的,既然随身携带,肯定是肯珍爱的东西。
孟央后来将这玉佩小心的收好,开始留意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