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帕被解下的瞬间,双眼适应了灯烛的光亮,孟央看到面前站着的这位女子,纵然心里早已有了准备,却仍旧感到诧异,那女子同样吃惊的瞪大眼睛,“真的,真的和我一模一样,除了那道疤痕。”
琅邪王妃虞怜珠一身紫色罗衫,身形纤瘦,眉目温婉娇媚,她很快镇定下来,缓缓走到孟央面前,“我知道这样对你不公平,阿浚救了你相公一命,你总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她与她如此相似,但归根到底是陌生之人。孟央只是淡淡的笑,然后打量四周的环境,这间封闭的密室四周均是光亮的火烛,照耀的如同白昼般,本该温暖的地方却微微的透着寒气,面前两张小小的床榻,屋子里只有三个人,琳青看着她诡异的笑:“我做这些歪门邪道的医术时,不习惯有人在场。”
躺在床榻上,四周传来一阵淡淡的紫罗兰香,令人昏昏欲睡,昏迷之中,孟央隐隐约约听到小妹河苑在小声的唱歌:
“哇哇哇,啦啦啦,小姑娘快来吧,
呜啦啦,呜哇哇,躲猫猫快快藏。
呀呀,天黑啦天黑啦,呀呀,下雨啦下雨啦。
呜哇哇,呜啦啦,小姑娘快快跑回家”
……。
她有多久没有梦到这样的场景,以前的梦里,总是河苑被人打的浑身是血的样子,可现在河苑高兴的对她说:“姐姐,快来陪河苑唱歌啊。”
她一步步的走上前,四周都是白茫茫的,迟疑着、愣怔着、轻轻伸出自己的手,这一次,河苑扬起灿灿的笑脸,将小手放到她手中,冰凉的刺骨,可她稚声说道:“姐姐,你要活下去。”
眼泪终究止不住流下。琅邪王妃失踪小半月,司马睿亲兵出征,平定土族部落。城内每日巡视的官兵逐渐减少,一切仿佛恢复平静,却又暗藏汹涌。
红舞坊的雅阁里,琳青对着蒙着面纱的孟央一脸的审视,“说吧,河苑是谁?”
听闻此话,孟央惊得嘴巴都要掉下来,“你,你……”
斛律浚难得见她如此吃惊的表情,目光亦是审视的望着她,“我从不问你脸上的疤痕从何而来,你不愿说的身世也没人强迫,可是孟央,你的秘密太多了,有时你真的让我感觉危险。”
孟央面纱下看不出表情,“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您现在杀我还来得及。”
斛律浚不再说话,沉默的把玩手中的玉酒杯,琳青一脸的诡异,轻声唱道:
“哇哇哇,啦啦啦,小姑娘快来吧,
呜啦啦,呜哇哇,躲猫猫快快藏。
呀呀,天黑啦天黑啦,呀呀,下雨啦下雨啦。
呜哇哇,呜啦啦,小姑娘快快跑回家”
……。
他的声调很奇怪,一首好好的童谣被他唱的怪异难听,孟央的一只手紧紧攥住的桌布,指甲深深嵌入布里,闭上眼睛打断:“河苑是我妹妹,她已经死了,威胁不到你们的。”
琳青有些狼狈的住口,适宜的想转移话题,“那个,是这样的,那晚我用的罗兰香有*的作用,你心中最想见到什么,就会回到当时的场景,你昏迷的时候一直笑着流泪,差点影响我的医术。”
他说完,偷偷打量周围的两个人,斛律浚的嘴角紧紧的抿起,孟央则是看不清表情,不知道二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琳青接着把脸凑近他们,神神秘秘的样子,“你们,想不想知道虞怜珠梦到了什么?”孟央下意识的望了一眼斛律浚,他仿佛什么也没听到,继续把玩自己手中的玉杯,琳青有些失望的嘟囔:“我以为你们会感兴趣呢,你们不知道,她……”
“你打算怎样让我接近琅邪王爷?”孟央说这话的声音,就如同问他们今天天气如何,仿佛那不是自己的事情。
斛律浚终于抬头看她,手中的玉杯不自觉的收紧,她笑了笑,“你不肯提,总要有人提起,琅邪王可是快回国了。”
“已经计划好了,找一队人马假扮山贼挟持你,然后让司马睿同山贼厮杀,安全的救回自己的王妃。”琳青一边说着,眼睛却不着痕迹的看向斛律浚紧握的玉杯。
为了这个计划,又要多少人丧命?孟央闭上眼睛,想了很久开口道:“为了让我能多活几日,这件事由我自己安排吧。”这应该是最后一个安静的夜晚了吧,她坐在房中的铜镜旁,目不转睛的望着镜中的女子,容貌绝美,光洁如玉的面颊上没有一丝瑕疵。
房门突然被人推开,虞怜珠端着一壶酒盈盈走了进来,她面带薄纱,晶莹的眼眸带着清冷的笑意:“有没有兴趣喝一杯?”
孟央起身走了过去,坐在桌前。她轻笑一声,倒满酒杯,“你知道吗,琳青说你我命格相同,本应是一对孪生姐妹。”
说着,她拿起一只酒杯递给她,“或者说,我们前世是一株,双—生—花。”
孟央接过杯子,淡淡一笑,“你想说什么?”
虞怜珠一饮而尽杯中美酒,眼神流转的望着她,“我们本应是世间最亲近的人,可惜,我望向你的时候毫无心有灵犀的感觉,但我有着真真切切的厌恶,我竟然讨厌你,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孟央低低的垂下眉眼,她接着说道:“我父亲是洛阳文学虞预,我母亲是丁零人,家里还有大娘、二娘、三娘。我母亲地位低下,连带着我也不受父亲待见,可是我不稀罕做他的女儿,我自小在外祖的敕勒一族长大,与阿浚青梅竹马,琅邪王爷去家中提亲那年我只有十六岁,不知天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