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皱着眉头,看着萍姐一脸的怪笑,心上来气,媒人是干什么吃的?她不把那男方家说得富甲一方,把男方说得fēng_liú倜傥,有谁会嫁给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亏得你们还信!
我感觉自己有怨无处诉,一个脑袋两个大,气恼得想掀桌子!
顿时,我恍然大悟!抬起头,再仔细揣摩过满脸皱纹的萍婶此时还挂在脸上的堆笑,还有太太那双深不见底,微微眯着的眼,我明白了!
桌子底下,我的右手早已捏成了拳头,五个手指甲几欲陷到肉里去,克制住,克制住!
原来,她们要的不过是一个理由,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真正的韩家是什么样子的不重要,我真正会嫁给一个什么样的人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韩家听起来是什么样子的,我嫁的人听起来是什么样子的!
韩家地处异乡,而时下交通不便,哪个闲人又会去查证属实?这门亲事一旦达成,不但聘礼到手了,我这个祸水也痛快地处理掉了,旁人听了媒人的陈词,也只会说林家家主贤良淑德,为我一个外人用心良苦,终归找了个好归宿!
哼!我在心里冷哼一声,真正是用心良苦,里子面子全占尽了!
“原来如此,”太太笑容可掬,“这样说来,孜然你是误会了!”
我狠狠地咬着牙,肝火简直要烧到嗓门,但仍一言不发,等待着这主仆二人又会对我说什么话?许久,终于再次听到太太的厚重的声音:“你自小就是个聪明的孩子,肯定也明白其中的轻重,凡事也能为别人着想,应该知道该怎么办”。
看吧,不打自招了!人做了亏心事,始终还是心虚的!
怎么办?我心里清楚得很!
“不管怎么样,我是不会嫁的!”此话一出,我倒后悔了,现在说这样的话也太不识趣了点,而且也会打草惊蛇。
“你这孩子,性子怎么这样拗!”太太按捺不住,从登子上豁地站起身来。
“太太,太太,您消消气,小姐现在不懂事,她以后会明白您这是为她好的!”我不屑地瞟了一眼出来打圆场的萍婶。
“这事现在由不得你说的算了!这样的人家我们得罪不得,你现在生是他家人,死是他家鬼,”太太又强硬的语气,“你认命吧”。
“萍姐”太太高声喊到,“让孜然好好考虑考虑,我们走!”说毕,转身即欲离开,跟在她身后的萍婶回头指搓了我两下,责怪我太不懂事了!
“等等,”太太自行打开房门,将出门时,我突然叫了一声,太太立在门前,身子挺得笔挺。
房门大开,冷风呼啸着灌了进来,扬起太太褶皱的衣角,也吹得挂在屋中的字画哗哗作响。
我缓缓起身,眯起眼,严声说道,“三年前匪贼强娶豪夺,关系全家性命尚不足以使我就犯,如今只是牵扯荣华富贵,又岂能让我委曲求全?”
只见她回过脸来,眉心微皱,我深吸一口气,咬了一下嘴唇,继续一字一顿地道,“你可曾有想过,我若并不记得你半点恩情,只记你对我的强迫虐待,嫁过去以后,借着韩家的势力打压林家,你又怎样?”
她头戴珠翠,身着华服,在狂风呼啸之间,不免凌乱,一瞬之间,在渐黑的暮色下突显得凄凉寥落,令我心中不免“咯”地一声,骤然一酸。
唉了一口气,转念间又恢复平静,我看她此刻凄凉寥落,在她眼睛,我又何尝不凄凉寥落?